阮明姿也没拒绝。
临出门前,阮明姿的眼神又落在屋子里的那把琵琶上。
她似是犹豫了下,又像是在征求阿礁的意见:“……反正也是消食,要不把琵琶送过去算了?”
阿礁依旧是那副“都行,都可以,随你”的模样,面无表情的点了下头。
阮明姿便抱起了那把琵琶。
她抱琵琶的模样有点怪,不过鉴于她眼下是一副乡下中年妇女的模样,这种抱琵琶的怪异模样也就看着不那么违和了。
她抱着琵琶,按照先前的记忆,同阿礁一道去了那个破旧的小院子。
小院子大门紧闭着,安安静静的,听不到半点嘈杂的动静。
阮明姿在门前稍稍犹豫了下,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不多时,便传来蹬蹬蹬的跑步声,门后有道兴奋的声音问道:“是绮宁吗?”
阮明姿用她微微暗哑的嗓子回道:“不是,你们绮宁姐姐有个东西落在了我这。”
门后那道声音立即警觉了起来:“你不是绮宁,你是谁?”
话里掩不住浓浓的失落。
阮明姿听出那声音是先前跑来客栈寻绮宁的小男孩,好似是被绮宁称作“小八”的。
有小八,有二十三,这些孩子,应该是都有自个儿的编号?
这让阮明姿又想起了先前她在孤儿院时,有些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被狠心的爹娘放到孤儿院院门口,那是连个姓名都不会留的。
她们孤儿院的院长,便用院给那些婴儿当姓,按照捡到的顺序,从一开始排序。
阮明姿恍惚了下,很快就回了神,她依旧压着嗓子,用那副中年妇女的嗓音沧桑的回道:“……是小八吧?我是刚才请绮宁吃饭的那个。她走的急,琵琶落在我这了。”
门后传来轻轻挪开门闩的声音。
那扇破破烂烂的院门,开了一道小缝。
那道小缝后,露出一只审视的眼睛来,上下打量了阮明姿跟她身侧的阿礁一番,最后眼神落在阮明姿手上的琵琶上,微微惊呼出声:
“是绮宁的琵琶!”
“没错,”阮明姿尽可能的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来,“我想着这琵琶在我那万一丢了就不好了,挺贵重的东西,就拿过来了。”
大概是想起了方才在客栈时见过他们一面,门后的人显然稍稍放下了戒心,把门开了一半:“绮宁现在不在,我们也不好让你进来,你把琵琶给我就好。”
阮明姿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把手里的琵琶递了过去。
门后的小男孩接过琵琶,一手拿不住,只好两手圈着抱着。
他退到了门后,扬声喊人:“小十,来关门!”
阮明姿从那敞开的半边门里,见着屋子里跑出来一个扎着两根羊角辫的小姑娘。
她头发有点歪歪扭扭的,显然是自个儿梳的,身上的衣裳破旧不堪,打满了歪歪扭扭的补丁,一条裤腿还露着一截脚腕。
在这寒冷的冬日,小姑娘显然有点冷,跑过来的时候人都在微微发颤。
除了她之外,阮明姿看见那院子后的屋子敞开的破烂房门里,还挤着好些个往外看的小人。
无一例外,都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挤作一团来取暖。
阮明姿心里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