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歌忙道:“小主自个儿动手?”连声又道:“那绝不行的,小主尽管放心,一切有奴婢呢!”
我叹息一声,“连景仁宫都这副光景,遑论姐姐那儿了。”
沉默了一会儿,莺儿忽小声道:“奴婢听说内务府大臣荣禄乃是受老佛爷提拔,咱们小主前儿刚惹恼了老佛爷内务府今儿就跟上了,可不是这内务府荣禄大人想要趁此机会给老佛爷出口气呢?”她想了想,又道:“若是果真如此,大抵也不太会牵连到瑾小主,毕竟瑾小主一直循规蹈矩并未有什么过激之处。”
提及瓜尔佳•荣禄,我倒觉得莺儿的话有几分可信,心内不禁黯然,以往没觉着什么,在这一刻才恍然发觉到在这紫禁城中生活,内务府竟是这般重要角色,才顶了几句嘴就是如今这样惨淡光景怎么能行,也实在太过掣肘了,嘴里喃喃道:“我得想个法子脱此困境才行。”
鹊儿道:“小主可以去找皇上啊!”
莺儿道:“是啊,皇上那么宠爱小主,只要小主稍稍一说,皇上必定会让内务府勤谨补上。”
载湉处境本就艰难,我若再让他出头,慈禧的矛头恐怕就要转向载湉。
这样一来,载湉就会更加寸步难行。
我忙摆手,“不成不成,这件事情我想要自己解决,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要依靠皇上吧,”又道,“况且皇上手头的麻烦事情已经够多的了,我不想再用自己的事情去加重皇上的负担。”
鹊儿抿一抿嘴。
我想了一会儿,忽问:“内务府大臣仅荣禄大人一人么?”又尝试问:“内务府里有没有一个名叫杨立山的?”
鹊儿忙道:“奴婢知道杨大人!”
我挣眉,一时仿若有了生机,“你知道?”
莺儿忙跟着道:“奴婢也知道杨大人!”
我看着这两人一舒眉,“这人在紫禁城里竟这么出名?”
莺儿笑道:“奴婢们知道是因为开春前杨大人派人做了一扇玻璃窗欲要安装在皇上的寝宫里却不巧正好叫老佛爷知道了,就把杨大人叫过去骂了一顿,搬出祖宗体制来威吓杨大人,好在老佛爷对杨大人的印象不错,又逢着李安达于旁说情这才逃过一劫。”
我好奇问:“那么,那扇玻璃窗最后装上了吗?”
莺儿、鹊儿摇一摇头。
慈禧对载湉可真是冷血。
我轻轻一叹,“杨大人这是舍了孩子又没套着狼,”过了一会儿,我又道,“明儿叫高万枝去内务府打听打听这个杨大人现在光景如何,回来告诉我。”
莺儿、鹊儿面面相觑,“小主这是何意?”
我笑,“现在我也说不好,反正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白歌一面收拾着小几上的首饰妆奁,一面含笑道:“小主心思多呢!”
我无奈笑道:“什么心思,不过是被逼得无路可走罢了。”
莺儿忙不迭道:“那明儿一大早我就叫高万枝去打听。”
我嘱咐道:“告诉高万枝暗中打听可要避着点儿人,别叫轻易发现了。”
莺儿笑,“小主就放心吧,高公公必然是知道的。”
月细勒如钩,光华却晦暗不明,仿佛被谁人用水模糊了边界一般,月光就像刚刚洗涤后的绸缎,又像婴孩涓涓的皮肤,子夜,檐瓦间泻下的无数清辉,自小窗中溜出的橘黄色灯光幢幢种种,倒与素洁的月光构成了一幅绝妙的佳品,我痴痴地望着外头,耳边闻得旁边鹊儿对莺儿玩笑打闹的声音渐渐变得远了,“怎么你们都有事做,明儿……”
“明儿你就去给小主打洗脸水……”
“你这小蹄子!”
“凭你是什么?”
“看你水灵灵的,小心晚上走在路上遇见小太监!”
“好你个烂舌头根子的!在小主面前竟说这种话来,盼着你未来嫁个黑瞎子,省得你胡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