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水面很静,静得像一缎色的丝绸。一缕缕阳光轻抚着水面,使人觉得无比温暖,偶尔拂过阵阵微风,轻轻划过水面,泛起星星点点层层叠叠的涟漪波纹。
一时走到储秀宫门前,也不知瑜妃身子这两日好些了没有,就让白歌上去敲了门,片刻,里头有太监出来,见外头立着的人是我,忙福了福身,请了大安。
我一面进去,一面笑问:“你们娘娘这两日可好些了?”
太监低着头,“奴才笨拙说不上来,小主自个儿进去看一眼便知道。”
在这烟树参差的季节,院子里惟有一树芙蓉花开,散发着一股淡淡甜甜的香味夹杂在空气中,举目望去,整片碧玉般的树冠上浮着一层深浅不一的瑰红,簇簇细密的花朵放射出细密的光芒,在轻风的温柔地吹动下,像朵朵在跳动着的火焰,正好于蝉鸣的焦躁单调中平添一季的馨香与清幽。
我随手一指那棵芙蓉花树,含笑道:“储秀宫的芙蓉竟开得这样好,看来日后若要想赏芙蓉便一定要来储秀宫了。”
太监轻笑道:“原是先帝命人将这花树种在储秀宫的,这些年实在不敢怠慢,娘娘日日细心照料着没几年就长成这样茂密了。”
正说着,有宫女从明间出来,一身橙红颜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头上两把髻斜插一根檀木丁香簪,脸蛋很是殊璃清丽,一看便知不是普通宫女,她嘴边含着一缕淡淡的微笑向我行了礼,柔声道:“奴婢丁香,小主快请进,娘娘正在里头喝药呢!”
我笑着端量了她两眼,“难怪你头上插了支丁香簪子,原来你本身就叫丁香啊!”
丁香福了福身,轻声道:“奴婢原名双喜,只因犯了皇后娘娘的讳,娘娘见奴婢平日里就喜好丁香,便就将奴婢改名为丁香。”
我笑着点头,“杜甫曾有诗云:晚堕兰麝中,休怀粉身念。就是赞美丁香花的倩丽幽香,圣洁高雅,看起来娘娘很喜欢你。”
丁香抿嘴一笑,忙领着我进了明间,整个屋子装饰得精巧华丽,窗饰万字团寿纹步步锦支摘窗,正中设地屏宝座,后置五扇紫檀嵌寿字镜心屏风,上悬“大圆宝镜”匾,东侧有花梨木雕竹纹裙板玻璃隔扇,西侧有花梨木雕玉兰纹裙板玻璃隔扇,分别将东西次间与明间隔开。
瑜妃里头穿着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长锦衣,肩上披着玄紫色的敞口纱衣,正端着瓷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药汁,苦涩的药味弥漫了一室,一进去便能清晰地闻到,见我来了,瑜妃苦笑道:“味道很不好闻吧?”
我笑着摇头,“平日里闻多了那些香料味道,今儿猛地嗅到了这样清苦的药味反而觉得好闻。”
瑜妃将瓷碗递给丁香,又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坐下,笑道:“你这个宠妃有这个时间不去讨皇上、老佛爷喜欢,跑到本宫这里来做什么?”
我低眸一笑,“奴才就是觉得和娘娘投缘,总想来探望娘娘,关心娘娘身子,不行么?”
瑜妃抽出绢子,笑着往我唇边轻点一下,“不怪老佛爷和皇上都喜欢你,你这个小嘴儿哟,着实甜得招人喜欢。”
我挣眉道:“这话奴才可真没对旁人说过,只对娘娘说了。”说着,丁香从外面斟了一盏茶进来,瑜妃朝她摆了摆手,丁香便退了出去。
白歌趁势行礼道:“奴婢见院子里的芙蓉花开得甚好,便想着能去拮一些晚上给小主做芙蓉花糕,不知娘娘也能允奴婢?”
窗外,芙蓉花树枝头羽扇一般的花朵正开得如火如荼,花团锦簇,瑜妃注视一眼,目光随即回过来,笑道:“也亏了你这样记挂着你家小主,本宫若不允岂不负了你一片孝心?”
我睨着白歌道:“这算什么,平白竟开这样的口!”又道:“想来是我平日里把你们纵得都没了规矩。”
瑜妃拍一拍我的手,“你这说的什么话,几朵芙蓉花罢了,有什么的,何必置起气来,”说着,又含笑向白歌道,“你去吧,让丁香带着你去。”
白歌行礼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