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裕恶狠狠地瞪着我,指着我道:“给本宫掌嘴珍嫔,十下!”
我不惧道:“都说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聪明贤惠,又是老佛爷的侄女,自当能恪守宫规,不滥用私刑!”
隆裕朝如儿使了个眼色,如儿立刻领会,向我走来,一个耳光甩在我的脸上,顿时我便感觉左边脸颊火辣辣地疼,踉跄了两步,白歌忙扶住我。隆裕满目冷光,嫌恶道:“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说着,她大约是觉得不够解气,就又要上来自己再行对我动手。
如儿急忙扯了下她的袖子道:“娘娘,珍小主如今圣眷正隆,若是让皇上知道就不好了,不如……算了。”
隆裕听了这话,面色愈加难看,怒瞪如儿一眼,随即转过手去“啪啪”两个耳光无情地扇在如儿脸上,如儿脚下一时没吃住力,直直向后摔了个跟头,隆裕森森的目光凌厉地瞥过如儿,随后复又冷冷地落在了我面上,一步一步缓缓走近,眉目一挣,刚抬起手高挥在半空中还未及落下时,就被一人生生截住,“娘娘请自重!”
原是那尔苏,载湉身边的一等侍卫,初次在乾清宫见到他就觉得这人气质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宛如黑夜中的鹰。隆裕吃痛,手腕一软,恼羞成怒地朝他吼道:“凭你一个小小侍卫,也敢来管本宫之事!”
如儿见状忙从地上爬起来,抱住那尔苏的胳膊,撕扯道:“快放开皇后娘娘!”
那尔苏嫌恶地用胳膊肘杵开如儿,面上不过清冷一笑,带了几分无稽神情自是利落地撒开了手。
我正要张口,不远处就飘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厉道:“朕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先行漠视宫规,又是谁在春夏相交繁盛之际,在大庭广众之下滥用私刑煞大好风光?!”
我闻声看去,那一张脸再是熟悉不过,与我相伴整整一月,心头情绪顿时纷乱交杂,原本面对隆裕心中熊熊燃烧着的怒火一下便幻化为了无尽的委屈和苦楚,两种感受互相地交替着刺激我,泪水渐渐充盈了眼眶,手上不自觉的攥紧了裙上的流苏。
一袭玄色窄袖蟒袍,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身姿清瘦挺拔,步履轻缓,如芝兰玉树,光风霁月,周身散发着说不出的尊贵雅致。
俊美无铸的脸上,带着淡淡的不悦,细细长长的单凤眼,里面藏着一种凛冽桀骜的眼神,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瓣噙着骄傲的薄唇。
隆裕见是载湉,眼中目光陡变,恍若秋水彩云光亮般温柔明媚,恭敬道:“皇上吉祥。”
载湉点了点头,并未多加理睬她。她上前讨好问:“皇上怎么有空过来御花园?”
载湉眉毛一挑,“你能来,朕怎么就不能来了?”
隆裕满脸卑微,小心翼翼说:“奴才听人说,皇上近日爱来御花园散心,想必景色一定很好,所以也想过来看看。”
载湉皱眉道:“听人说?听谁说?”他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范长禄,范长禄连忙跪下道:“奴才实在什么都不知道。”
载湉“嗯”了一声,轻摆了摆手,“你起来罢。”
隆裕怯声道:“奴才……奴才是听得一些闲言碎语。”
载湉讥诮道:“可见你不老实,与朕说话都这样不尽不实,半藏半露,”又道,“如若后宫闲言碎语颇甚,此乃皇后不严之责。”
隆裕语气矫揉道:“奴才只是想多了解皇上一点,日后可以好生陪伴皇上左右。到底该如何管理六宫,奴才还要跟老佛爷多学。”
载湉身子一颤,冷声道:“御花园中景色好坏,终究看人心境,境界不到,满眼不过俗气红翠而已。管理六宫事务自然是要多去请教老佛爷,可是依朕看来,这几日宁寿宫倒是珍嫔去得多一些。”
载湉朝我微微一笑,我只怔怔地看着他也不说话,被结结实实地打了一巴掌,哪里还说得出来话。
我缓缓跪下去,磕了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