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胜悠悠醒来,只见眼前一片混沌,生机全无,枯寂无物。
再是看去,入眼便见一头顶生白毛,双耳垂肩,长臂过膝的黑毛猴子在身上不住蹦跳,牵动凌胜伤势,甚是剧痛。
凌胜眉头紧皱,伸手把猴子拍了出去,下手极狠,让这黑猴在地上滚了好多圈,才渐渐停住。
猴子站起身来,喝骂道:“无缘无故的,打我作甚?又不是猴爷我害你来着。”
凌胜哼了一声,不去理它,先前被老龟狠狠撞了一下,险些撞成肉泥,好在身处空中,这么一撞便顺着力道飞去,消去了不少劲力。但凌胜毕竟是血肉之躯,被那头老龟的坚实龟壳一撞,简直像是去硬憾大山。
凌胜虽未撞成肉泥,但是背脊血肉,却是烂作一团,经脉不通,其中背骨多已崩碎,稍好的一些骨骼,业已折断。
黑猴自语道:“这群家伙怎么就忽然翻了脸面,要把你害了?”
凌胜不去答它,更不去多想。
不论是何缘故,这些大妖暗害自己,却是事实,此仇亦该去报。
杀身之仇,便当以杀来报。
“这里便是洗身祭坛之内?”
黑猴答道:“正是如此,那云层把你裹了,就让你入了此地。”
凌胜左右瞧了瞧,说道:“这里不分天地,混沌一片,枯寂无物,一眼望去也似广袤无边,怎么还容不下那头灰白大蟒?”
黑猴嘿然笑道:“这你却是想得差了,那处云层才有方圆十余丈,可是灰白大蟒本身形体就有几十丈,就算把那水缸粗细的数十丈蛇身卷了起来,也要大过了云层。你来说说,既然云层裹不住它,如何把它送来,莫非只送一半,把另一半形体留在外界,如此岂非分了尸?”
凌胜听它贫嘴,心情稍缓,但是背脊伤重,却是动弹不得,更莫说盘膝打坐。好在《剑气通玄篇》并无姿势或是举止限制,只须运转功法便可修行,而平日里盘膝打坐来修行,只是习惯使然。
功法才自运起,真气从丹田流出,尚未运行开来,就听得黑猴冷笑一声,道:“你要寻死么?”
凌胜微微一怔。
黑猴说道:“此处地域不同,你要在此时修行,无异于寻死也。”
凌胜眉头皱起,问道:“这是为何?”
黑猴咧嘴笑了笑,说道:“既然来了,就是不急,且把伤势养好,其余诸事暂且压下。”
凌胜嗯了一声,说道:“你先去木舍,把疗伤药物取来,替我敷上。”
黑猴平日里没个正经,但在这般时刻,便不再胡来,依言入了木舍,取了药物。随后把凌胜翻过,扯去衣衫,洒上药物。
见到凌胜面色苍白无血,冷汗如雨,涔涔落下,黑猴捂嘴偷笑,心下快意。
这猴子从来便不觉得凌胜是个享福的命,合该就是受苦的运道,因此下手粗鲁,丝毫没有放缓,翻过凌胜身子时,就让凌胜疼得面色苍白,额上生汗,但是凌胜硬气,并未声。
再到后来,猴子将这一身几乎陷入背后血肉当中的衣衫撕了起来,实是无异于凌迟割肉的酷刑,甚至还要更甚两分。
洒上的药物,更是使人无比苦痛。
凌胜咬牙不语,心中暗想:“这猴子趁机报复,待过伤愈之后,必要教它好看。”
黑猴嘿然笑道:“那疗伤药液,上等货色,都给那头老树浇上了,剩下的这些药散品次不高,虽有作用,但却都有些疼痛,药效也没有那些上等货色来得好。你就先忍忍了罢。”
凌胜忍着剧痛,咬牙不语,沉默良久,问道:“这里枯寂无声,虽然广阔,但也空无一物,如何助我破得云罡?”
黑猴咧嘴嘿了一声,笑道:“既是洗身祭坛之内,自然便可提升修为,增长道行。只是你入的是反面祭坛,稍微麻烦一些。”
“反面祭坛?”
凌胜忽然想起,当时云层本是白色,后来当他撞入云中时,却又变化作了乌云,改换色彩,此时想来,只怕有变。
果然,就听黑猴说道:“洗身祭坛有正反两面,白色云层,入的乃是正面祭坛,而这黑色云层,自然就是要入反面祭坛。”
说罢,黑猴更是自语一声,低声道:“这些妖怪不露声色,到了关头就来施展手段,把祭坛正反改换,将你打入这里,事前居然没有半点端倪,真要说来,倒是比猴爷我当初山中作神之时手下的那些妖怪来得聪明多了,也许是这湖中水域不同的缘故,才让这些水域妖类如此狡诈。”
凌胜默然不语。
这些水域大妖果然狡诈非凡,就连凌胜这等对于人心思绪感应极深,对于杀机气意万分敏锐的剑修之辈,竟也无法察觉杀机。或许这些家伙事前并未动念,只是在灰白大蟒把凌胜送往云层之时,瞧得机会,临时起意,布下这般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