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一声表示疼痛的语气词“啊”不算的话,这个高高瘦瘦的男孩自始至终都低着头没有发出一声。如果她再细心一点的话,就会发现男孩的表现和表情完全不合常理。可惜当时混乱的现场没有给她这个细心的机会。
直到有人提醒她带男孩到食堂东面的一排冷水管前冲一下时,她才再次后知后觉的拉着王子杰到了那一排冷水管前。
凉水顺着王子杰麦色的皮肤汩汩流下,带来不错的触感,而让当事人感觉心痒的则是女孩的手带着水的凉意专注而仔细的抚上他的皮肤所带来的颤栗,就连脸上的皮肤也感应到了这个讯息悄然变了颜色。
触手所及的皮肤依然留有酸辣粉的粘腻感,龚祝瑜皱了皱眉,随即看到一边放着的香皂,顺手拿起来抹在手上一些,又专心的和粘腻的皮肤做起了斗争。
不知过了多久,手中的皮肤又恢复了平滑的触感,虽然有点红,但是好在没酿成什么惨剧。这要感谢食堂师傅今天难得的不负责任,如果那碗酸辣粉不是常温而是滚烫的话,她就完蛋了。
女孩看着自己的作品总算是满意的松了一口气。一抬头才注意到面前的男孩红着的脸,也意识到什么,放开他的手臂,低声说了一声对不起,也红了脸。人家良家大男孩今天算是亏大了,不仅一条胳膊被自己的酸辣粉洒到,还让自己chiluoluo的摸了那么久。
再抬头,只见面前的男孩微微上扬的嘴角,一脸的笑意关也关不住。
龚祝瑜诧异,“你……不疼吗?”
“疼……”
“疼你还笑……”
王子杰没有搭话,而是抬起他载满笑意的脸,看着龚祝瑜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他说,“公主你好,我是王子。你还记得吗?”
公主你好,我是王子。
一瞬间,喧闹的世界快速垮塌,在只有两个人的世界里,她看到他的笑意在脸上恣意蔓延,那八个字就连标点的停顿都那么的准确,一字一字敲打着她的耳膜,也敲打着她的心。王子杰,杰王子,她怎会不记得。
中午的阳光透过半边窗户落在半边凉水管上,男孩的脸上投射着明明灭灭的光晕,她看见一种情绪冲破所有外在束缚直达心底。
这种情绪叫做真诚。
真诚的诡异。
于是她的心狠狠地动了一下。
在林城流传着这样一句话,A大的美女H大的饭。后者得到了几乎是全部的林城年轻一辈的认可。慕“美食”之名者汹涌而来,使得H大的食堂更加声名远播。大有胜过其全国排名前十的重点大学的名号的势头。
对于此,龚祝瑜刚开始并没有太深的感触,直到坐在外校食堂的桌子上看着餐盘里的饭菜难以下咽之时,才恍觉“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句话的深意。
在所有的食物中,龚祝瑜特别偏爱三食堂的酸辣粉,可是这食物却受到了王子杰和杨深深的一致声讨。
“你怎么就那么爱吃酸辣粉呢.”这个问题被问了三年,龚祝瑜的回答前后高度一致,“因为它又酸又辣啊。”
这个答案让杨深深和王子杰很是不理解,酸辣粉么,难不成还会做成又甜又苦不成?
王子杰是北方人,吃不惯辣。第一次被龚祝瑜拉去吃酸辣粉,看见那又黑又红的颜色就皱了眉头,于是脱口而出,“老板,我的那一碗酸辣粉,不要放辣椒,不要放醋。”
此番回答立即引来食堂老板的异常不满,“年轻人,不吃辣椒不吃醋,那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王子杰倒也不生气,呵呵笑道,“老板莫生气,一碗酸辣粉不值当跟个人人品和生存意义扯上这么严肃的关系。”
一边的龚祝瑜早已笑弯了腰。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再不带他去吃酸辣粉。再去便是带着杨深深一起了。
这回倒不是龚祝瑜强制性的给拉过去的,而是杨深深自告奋勇说自己完全可以驾驭了龚祝瑜口中说的那种“辣”,王子杰对她夸下的海口表示完全的担忧。结果等酸辣粉做出来,杨深深刚吃了两片土豆就咳嗽得差点背过气去,在两人面前狠狠地丢了一次人。
杨深深一直好奇各属不同学院的王子杰和龚祝瑜是怎么认识的,虽说学校很小,但是总归还是“院不同不相为谋”。
刚开始问的时候老被龚祝瑜转移话题,“深深我告诉你啊,咱们学院有个姓刘的先生,如果他说他上课肯定不会点名,你一定不能相信他,因为他会让你签到,然后扣你学分,比岳不群还阴险……”一边的王子杰则是一脸诡异的笑。
后来才知道那位姓刘的岳不群居然便是他们的第一媒人,至于第二媒人,就是那碗无辜被洒的酸辣粉。关于后者,王子杰并不十分认同,在他看来,媒人这种东西姑且得是个活物吧,那就撞到龚祝瑜的那个未知的冒失鬼吧。
杨深深再问,“那你俩是谁先追的谁啊?”
龚祝瑜的脸上明显的写着慌乱两个字,而王子杰的笑容是完全的诡异。
一定有情况,在杨深深的八卦好奇心崛起之时,王子杰立马释疑解惑,“我们一见钟情,两情相悦,三生三世,四世同堂,五马未羊,六六大顺,七星高照,八面来风,九九归一,十全十美,不行啊。”
“行。”杨深深不得不由衷的感叹:理科生真是一种可怕的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