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跟着范婆婆,约莫走了半柱香时间,梁安夏和夏竹终于来到了位于城郊山林半腰处的农舍。幸好梁安夏主仆二人体力一向比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要好,即便爬至半山腰,也只是稍微喘息了会儿便缓了过来。
范婆婆推开摇摇欲坠的门板,梁安夏发现家徒四壁都难以形容眼前的农舍。一个脸上瘦骨嶙峋的小男孩躺在木板床上,布满补丁的陈年棉被盖在他幼小的身上,若不是仔细看,甚至无法发现小男孩还在微微起伏的胸膛。
梁安夏收起心中的诧异,快步走到床边,从被子下牵出小男孩的手,感受着手下虚弱无力的脉搏。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不仅仅严重营养不良,长时间的湿寒之气深入骨髓,才这么小,多处关节都已经出现了僵化迹象。
范婆婆忍不住在一旁轻声抽泣起来,“姑娘,老婆子的乖孙可还有救?都怪我,没能照顾好他,可怜的孩子,还这么小呢”
梁安夏将小男孩的手轻轻放回被中,转身看向范婆婆,“范婆婆,您放心,我会尽力的。夏竹,你去街上买点滋补药材、鸡蛋、大米和瘦肉吧,孩子营养不良得厉害,除了温补,必须喝点流食补充自身体力,还有棉被......算了,夏竹你租辆马车,瞧着需要的多买点回来。”
吩咐完夏竹,梁安夏起身坐到小男孩腿边,慢慢给小男孩按摩着他已经僵硬的小腿关节。
夏竹犹豫了一下,“小姐,你一个人......”,她也心疼床上气息奄奄的孩子,但她做不到留自家小姐一个人在此,因此迟迟不愿意离开。
“这位夏竹姑娘,你就放心吧,你家小姐是我们婆孙俩的救命恩人,老婆子怎么可能伤害她呢”,范婆婆自然看出了夏竹的犹豫。
“去吧,我猜早上出门时有华大哥的玄衣卫暗中跟着我们呢,你速去速回就是了”,既然承诺了范婆婆会尽力救治她小孙子,梁安夏自然不会食言。
暗中观察的冷锋很是意外,犹豫片刻便主动现身屋内,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梁安夏究竟何时发现的他,“小姐”
梁安夏被突然出现的冷锋吓了一跳,天知道,她刚才只不过是为了安抚夏竹才出此言,玄衣卫什么的,全是她随口胡诌的。
见冷锋现身,夏竹瞬间相信了梁安夏,便不再坚持,转身离开了农舍。
范婆婆被一身墨色劲装的冷锋震住,一时间手足无措站在床边,结果余光瞥见梁安夏正不停地按捏着自己孙子的关节,额头上都已经冒起了香汗,这才颤抖着挪动双腿,上前羞憾地递上自己的麻质手帕,“姑娘,这帕子干净,您将就着擦擦吧。”
梁安夏也不推辞,将手帕接了过来拭了拭额头的细汗,回想起近日都没瞧见自己的手帕,难不成是上次帮华晟擦拭了汗水后忘记带走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该不会背地已经被人丢了吧?
范婆婆见按压手法并不复杂,便蹲在梁安夏下首学了起来,外边的雨声越来越大,空中传来了数声雷响,让人隐隐感觉到不安。
突然,伴随着强大的轰鸣声,农舍猛地晃动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朝着山脚下奔去,冷锋第一时间闪身到门外,不出片刻又急匆匆回到屋内,“小姐,一大股泥浆从山顶上冲了下来,约莫不到一刻钟便能到这农舍,我们赶紧下山吧”
泥浆?联系外边的大雨,难不成是泥石流!!
梁安夏命令自己快速冷静下来,“冷锋,抱上孩子我们撤。范婆婆,农舍周围可有空旷点的坝子、石头多的空地或者地势高一点的地方?”
“有有有,左手边不到一里的地方有个废弃的采石场。姑娘问这个做什么,我们赶紧听这位小哥的,抓紧时间下山吧”,范婆婆满脸焦急。
“我们下山的速度不可能比得过这泥浆下滑的速度,即使现在立刻动身,也很有可能在中途就被泥石流淹没。我从前在游记中见过此类情形,写书的人将其称之为泥石流,且明确记载了如果碰上这种情况,往两边地势较高或者有大一点石块的地方跑更加安全,冷锋,范婆婆,你们可信我?”,梁安夏努力回忆着前世课本和电视里宣传的泥石流自救方法。
情况紧急,梁安夏来不及做多解释,上前抱起小男孩就准备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