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烧得正旺的火堆旁两人相挨而坐,篝火将两人的面庞照得明亮而清晰。
火堆之上架着一只野鸡,肥得正在滴油。
油一滴一滴顺流而下,滴在了火堆里呲啪一声将火苗蹿得很高,一阵烤鸡的香味扑面而来。
“哇……好香好香!宁惊尘,行啊,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
弃如烟迫不及待地掰过一块鸡腿,乐得都快合不拢嘴了,连连夸赞着宁惊尘说道。
“以前六界还是一盘散沙的时候,经常需要行军打仗,有好几次粮草都断了,我便和莫将军还有将士们一起去打猎,然后便和他们一起烤着吃。日子久了,自然也就熟练了。”
宁惊尘一边拨动着柴火木条,一边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笑着说道。
“你以前打战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凶残冷酷?”
弃如烟手中的动作顿了一顿,然后好奇地凑过来问道。
宁惊尘见她的唇旁都是油渍,便自然地伸出指尖轻轻地将她唇旁的油渍擦去,眼中含着笑意地说道:“不凶残就会被敌军杀掉。战场之上从来只能赢,不能输。”
弃如烟被他的指尖在唇旁抹过,一抹麻酥的感觉从唇旁一点荡漾过,很快蔓延到了全身的血脉里,令她觉得心脏处猛地漏跳了一下。
一点慌乱,好多点的甜蜜。
她抿了抿唇瓣,往后缩了一点,然后带着窃笑之意地问道:“那你做过最凶残的事情是什么?”
宁惊尘捕捉到了她眼中的害羞,眼中亦有万般的欢喜漫漫而生。
他凝望着她良久,然后笑着道了一句:“最凶残的事情大概便是一个人屠了敌军三千将士,攻下了一座城。”
“咳咳咳——你是如何做到的?”
弃如烟瞪大了双眼,差点被一块鸡肉给噎着了,惊诧又崇拜地问道。
“那时候,已经杀红了眼,只能赢不能输。”
宁惊尘低头笑了笑,只是寥寥一句便带过了这般辉煌万分的往事。
“奥……”
弃如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有些能理解又有些不解。
篝火将宁惊尘的如玉面庞衬得微红,如同喝了陈酿一般微醺。
他轻轻捡起一根树枝,在沙土之上画了一个“烟”字,然后似恍神一般说道:“不过,今晚我大概要做的事情比十六年前还要凶残冷酷。”
“为何?”
弃如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迟疑了片刻问道。
“因为,这次,你在。”
宁惊尘缓缓抬眸,如深渊一般深邃的眼眸中是深沉的爱意,从他墨玉般的瞳孔一点一点朝着眉眼处散去,被璀璨的星光耀过,一片灿色。
——那是弃如烟毕生难忘的色彩,亦是在她苍白而无聊的人生中,他拿起毫笔浓墨重彩地在她的心田里画上了一个字,被鎏金烙印过,再也挥之不去的惊艳。
她的眼中渐渐有水雾之气缓声,喉咙口不由得一阵哽咽,良久,她才低声道了一句:“宁惊尘,我大概是用光了前十六年的所有好运气才遇上了这样的你。”
篝火缓缓灼热着她的面庞,风将她的睫毛轻轻吹动,微微一颤。
宁惊尘于侧面凝望着此时的她,手中的枝桠亦不经意间欢快落了地,溅起星火如烟火飞腾起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