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良业的声音沙哑，尽管他很不想往这个方向去想，但他还是艰难地说道。</p>
“信条，我们都是工具、是齿轮，我们只需要无条件地去执行就好。”</p>
佚名的信条，净除机关的条例，便是这些支撑着他们全心全意地去相信，盲目且固执地执行，依托着这一切，将这漏洞百出的计划推行至了现在。</p>
“不止如此。”</p>
洛伦佐说，他将锋利的钉剑横在身前，轻声道。</p>
“还记得吗？死牢计划的提出者是谁？”</p>
邵良业愣了几秒，然后缓缓说道。</p>
“是你，洛伦佐·霍尔莫斯。”</p>
洛伦佐赞同地点头，举起钉剑，看着锃亮的镜面上，所倒映的脸庞，那是他自己，洛伦佐·霍尔莫斯。</p>
“没错，我是制定者，我是专家，我是不会犯错的，除非是故意的。”</p>
洛伦佐露出怪异的微笑，如果是自己去制定这样的计划的话……</p>
邵良业则完全失去了情绪，脑海里一片空白，如果按照洛伦佐所说的那样，他只感到一阵迷茫与后怕。</p>
所有的计划都是烟雾弹，旧敦灵、死牢、净除机关的全面开战……这种种的一切都是烟雾弹，为的就是让罗杰相信，这是人类最后的反扑了，为此不仅欺骗了罗杰，连同着人类自己一同欺骗。</p>
所以他们才会这样拼劲全力，将旧敦灵打造成了一座坚固的堡垒，迎接着最后的决战。</p>
可这都是假的，种种伪装之一而已。</p>
“不，这仍是你的一面之词，洛伦佐，如果死牢计划是假的，那真正的计划又是什么呢？”邵良业问道。</p>
“我不知道。”</p>
洛伦佐坦然地摇摇头。</p>
“你不知道！”</p>
“对，我不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欺骗敌人，欺骗自己，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避免罗杰的窥探。”</p>
洛伦佐努力不让自己继续想下去，以免想到更多的可能。</p>
“别着急，邵良业，等待就好，等到扳机叩响的那一刻。”</p>
洛伦佐意味深长地说道，他把通讯器放在一边，准备时刻接受着命令，身旁摆满了钉剑。</p>
扳机这个词对于邵良业而言，可谓是意义非凡，在洛伦佐这言语下，他也开始微微颤抖，向来坚定的他，也隐约地产生了怀疑的情绪。</p>
“你……为什么会如此自信呢？洛伦佐，哪怕你所说的这一都有依据，可我们面对的是罗杰·科鲁兹，稍有不慎，我们将失去所有。”</p>
邵良业的声音沙哑，他不是不愿去相信洛伦佐所说的这些，而是罗杰带来的压力太过沉重的，他不敢去赌，也没有赌的勇气。</p>
“因为我面对过类似的敌人，那时的我还没有这样强大，就连怎么操控【间隙】也不清楚，而我的敌人要远强于我，他不仅可以利用【间隙】，所掌握的技艺也比我强大百倍。”</p>
洛伦佐回忆着，脸上露出苦笑。</p>
“正面对抗我打不过他，阴谋诡计也瞒不过他，就和罗杰一样。”</p>
“之后呢？”</p>
邵良业有些好奇，如果敌人真的如此强大，那么洛伦佐早死了才对，可他现在还活着，就在自己眼前，那么结局不言而喻。</p>
“之后？我杀了他，大概算是杀了他吧。”</p>
洛伦佐显得有些困惑，很多时候他都不太清楚，劳伦斯究竟算是死了，还是活着，他和自己不同，那个家伙变成了彻头彻尾的怪物，就连洛伦佐也难以理解他的存在。</p>
“同样是这样无解的敌人，我能杀了他，那么也能杀了罗杰·科鲁兹。”</p>
洛伦佐站起身，走到邵良业身旁，他身上环绕着一股奇怪的气质，邵良业也说不上来。</p>
“如果你不敢去赌，那么不如相信我，把所有的筹码都押到我身上。”</p>
“赌你赢吗？”邵良业道。</p>
“当然，我会的赢的，也必须赢的。”</p>
洛伦佐看向窗外一片混乱的白芒，他思索着阴谋与诡计，口袋里的手紧握着【终焉回响】，无论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洛伦佐都有着翻盘的能力。</p>
将这赌桌掀翻。</p>
“不过决战前也是要热热身的，”洛伦佐又说道，“有兴趣和我去猎杀一些，他们解决不了的妖魔吗？”</p>
眼瞳里卷起炽白的风暴，洛伦佐能感知到，在这座城市之中，有越来越多的妖魔涌现，它们大多都是普通的妖魔，对于洛伦佐而言，几乎没有任何威胁，可在这之中，却逐渐出现了一些更为怪异的存在。</p>
镇暴者朝着雨雾尽头疯狂射击，以它的火力，血肉之躯本该被轻易扯碎才对，哪怕妖魔的自愈能力极强，结局也是如此。</p>
可雨雾之后响起阵阵铁鸣，仿佛弹丸都轰击在了某些坚固的甲胄之上，溅起的火光不断地靠近，直到一把锋利的巨刃斩破了雨幕。</p>
只能听到一阵金属的撕裂声，巨刃在镇暴者的装甲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凹痕，镇暴者被击退了数米，勉强地抬起头，身披铁甲的妖魔走出雨雾。</p>
“准备十足啊，净除机关的各位。”</p>
男人踩在镇暴者的身上，沿着他的装甲向上走去，一脚踩住了它的面甲，将视线遮掩。</p>
“来让宴会更热烈些吧。”</p>
罗杰说着举起了手，点点的鲜血沿着手掌流下，滴入了脚下的甲胄之中。</p>
能感受到脚下传来的震动，宛如铁棺一般，囚禁于其中的死者用力地挣扎着，试着抵抗死神的到来。</p>
但很快他的挣扎便停下了，有隐约的焰火燃起，在甲胄的缝隙里溢出，火光渐渐剧烈起来，镇暴者再度站起，只是这一次它的装甲上燃烧着焰火，宛如可怖的幽魂。</p>
罗杰伸出手，用力地挥舞着，就像在指挥着盛大的乐曲，鲜血不断地从他的身上溢出，融入脚下的积水之中，侵蚀紧随其后。</p>
他位于升华尽头的边缘，而他的体内也滚动着最为纯粹的秘血。</p>
妖魔们发出刺耳的鸣响，它们被其诱惑着，成群地扑在罗杰的身旁，嗜血地舔舐着染红的积水，在侵蚀的加剧下，它们也在朝着更为邪异的方向异化着。</p>
猩红的鲜血之中，妖魔的军团在雨雾下挺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