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蛇与海马号爆炸泛起的波涛尚未平静，海面上燃烧的残火驱散着寒冷，带来暖意。</p>
万里晴空，没有一片乌云，远处的冰川映射着光芒，就像在呼唤着人们前往。</p>
塞琉呆呆地看了看这一切，她的眼神有些松懈，就像解脱了一样，无力地跪坐了下来，用力地呼吸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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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终于解除了。</p>
这是让人有些困惑的场景，在这绝望之际，一艘谁也不知道从哪出来的货船，直接带着成吨的炸药撞在了海蛇身上，引燃的爆炸将这可怕的强敌彻底撞死。</p>
爆炸结束之后，两个陌生人便登上了晨辉挺进号，他们的身份并不明朗，但从其中一人对待洛伦佐的态度来看，应该算是友军。</p>
“洛伦佐还真是交友甚广啊，这种地方都能遇到朋友。”</p>
海博德开玩笑地说道。</p>
他看了眼倒在一边的尸体，尸体就像被高温烘烤过一样，身上长有密密麻麻的血泡，衣服也被烤焦，和血肉粘连在了一起，眼眶变得深邃，仿佛两个漆黑的血洞。</p>
可这些都不是致命伤，真正杀死它，使它没有余力逃出这个地狱的，是来自脖颈上的伤口。</p>
纷飞的金属碎片切入了他的脖颈，险些将他完全斩首，海博德听到他的回应时，已经是克拉夫最后的气力了。</p>
这个有些胆小的家伙还是死了。</p>
“愿你魂归英灵殿。”</p>
在失去意识前，海博德祝福道。</p>
他被赶来的船医抬上了担架，带往了医疗舱。</p>
经过这激烈的恶战，与侵蚀的侵袭，很多伤员都没能熬过来，不知道是该悲伤，还是庆幸，这为幸存者们节省了很大一批的药物，也让繁忙的船医们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p>
晨辉挺进号静默地前进着，越是深入北方，破碎的浮冰也越来越多，到最后海面上尽是这些起伏的冰块，它们与船体摩擦、撞击，发出扰人的声响。</p>
船上很是寂静，没有欢呼、没有喜悦，这是一场惨胜，幸存的人们都失去了所有的情绪，只剩下了绝处逢生的麻木感。</p>
伤亡的人数难以统计，加上船舱内部的隔离封锁，很多区域还在控制之外，零零散散的妖魔游荡于其中，所有的功能部门都在负载运行。</p>
船医为倒在地上的洛伦佐注射了弗洛伦德药剂，几分钟后借助着药力，洛伦佐从意识的浑噩中彻底苏醒了过来，他看清了周围的事物。</p>
“还没死啊？看样子我来的还算及时。”</p>
华生蹲在一旁，掐了掐洛伦佐的脸。</p>
“我记得……我在祂的【间隙】里，我被天国之门挡住了……”</p>
洛伦佐话语有些乱，记忆逐渐清晰，仿佛刚刚的一切，就像恍惚的梦境。</p>
记忆的最后，洛伦佐记得一双撕开天国之门的手，也想起在自己沉入深海前，将自己从原罪甲胄中拖出的女孩。</p>
“你真的很幸运，晚那么一步，你就要死在【间隙】中了，或者沉尸深海，成为那个怪物的口粮。”</p>
华生俯视着洛伦佐，脸庞挡住了大部分的光，从模糊的阴影里，洛伦佐能看到那是一张有些狼藉的男性脸庞。</p>
这感觉……有些怪。</p>
洛伦佐也有点说不上来，按照寻常的故事里，主角大难不死后，通常身边应该围着一群靓丽的女孩，询问着自己怎么样，可现在一个看样子比自己还要老的男人在关心着自己……虽然说内在的灵魂算是一个女性，可洛伦佐还是觉得有些隐隐的不适。</p>
不过细想的话，自己的故事向来也算不上什么正常，这样的展开或许也没什么问题。</p>
如此严肃的情景，因为洛伦佐这见鬼的内心活动变得滑稽起来，好在这些想法别人听不到，不然洛伦佐可真是羞愧万分了。</p>
但是……</p>
看了看华生那副坚毅的脸庞，洛伦佐表情一阵抽搐，然后忍不住转过头，可紧接着便被华生一把拽了起来。</p>
“你还要歇多久。”</p>
华生对洛伦佐喊道。</p>
她开始怀疑洛伦佐是不是在【间隙】里真的受到了重创，导致脑子也变得有些不好使，可事实情况是，洛伦佐脑回路是真的有些怪。</p>
意识经历了无比惨烈的战斗，巨大的疲惫感与痛楚折磨着自己，洛伦佐还有些不适应，就连站立都有些站不稳，就在险些摔倒时，塞琉起身一把扶住了他，身高差距刚刚好，她就像一个拐杖一样，扛住了洛伦佐的肩膀。</p>
洛伦佐低下头，发现这个熟悉的女孩没有死于这场疯狂的战斗中，虽然看起来有些糟糕，但她还活着。</p>
“那是……怎么回事？”</p>
随着弗洛伦德药剂在血液内扩散，洛伦佐的脑回路开始被矫正，他再度肃穆了起来。</p>
这转变之快，就像切面具一样，但熟悉他的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p>
【间隙】里的疯狂再度在眼前上演，那个名为艾德伦·利维恩的家伙。</p>
他给予洛伦佐的绝望感是如此地强烈，哪怕面对劳伦斯时，洛伦佐也未曾感受到过如此恐怖的压力，他们两个人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感觉。</p>
劳伦斯只是一个难以战胜的强敌，但他仍属于凡人可触及的范畴，可艾德伦·利维恩……</p>
梦魇般的身影在眼前闪现，幻影仿佛活了过来般，向着洛伦佐出剑。</p>
洛伦佐发出了一声低吼，随后有鲜血沿着眼角流下，滴答在地面上。</p>
他太强大了，根本不是凡人可以直视的存在，这是真正的神之力。</p>
“你的意识受伤了，‘灵魂’的伤疤会映射在血肉上，就像你在【间隙】中杀死敌人，从而在现实中将他们杀死一样，你差一点就死在【间隙】中了，洛伦佐。”华生警告道。</p>
洛伦佐艰难地点点头，这些知识他还是知道的，只是向来都是他杀伤别人，这一次反过来的感觉还真是糟糕。</p>
“危机还没结束，这海蛇只是祂的触肢之一……那艘铁甲船！角鲸号，我们还没有解决它！”</p>
洛伦佐焦急地说道，可看了看四周，他发现晨辉挺进号的甲板上尽是废墟与尸体，这就像一个行驶在海面上的巨大金属残骸，它还能继续移动已经算是奇迹了，他们毫无力量去反击，或许所有的希望要寄托在华生的身上了。</p>
果然，世界的尽头一定有着什么，还未抵达那片神秘的地方，洛伦佐便已经找到了守望者们的巢穴，还查清了他们的来历，只是这秘密过于惊人，让他一时间也想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p>
“别太担心，那个家伙不会针对我们的，至少暂时不会。”</p>
华生安慰道，轻轻地拍了拍洛伦佐的头。</p>
塞琉在一旁看着，哪怕她这么一个高冷的人，见此也不禁感到有些怪。</p>
虽然听不懂两人的谈话，可塞琉还是能看懂表情与神态的。</p>
只见洛伦佐愁眉苦脸的，另一个被称作华生的大汉，则一脸温柔地拍了拍洛伦佐的头，这个家伙一身的腱子肉，神态又带着女性的感觉……</p>
塞琉想起之前洛伦佐的拒绝以及自己的推断，那个糟糕的猜测不断地被印证，乃至塞琉突然意识到自己所猜测的说不定是真的。</p>
“洛伦佐……你？”</p>
塞琉缓缓地抬起手指，神情有些动容，甚至该说“震撼”。</p>
洛伦佐则浑然没有意识到塞琉的逐渐跑偏的想法，脑袋看样子清醒的不够彻底，一会正经，一会跑火车。</p>
“来，这位是华生，算是我的老朋友了，这位是塞琉，我记得你应该见过了。”</p>
这种要命的情况下，可能也只有洛伦佐能做出来介绍朋友的事了，有时候都怀疑，在下地狱时，洛伦佐会不会拉着朋友们，和一个又一个扑过来的亡灵做介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