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志愿者缓了过来，他慢慢地站了起来，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气质的不同，现在多了许多野兽般的狂怒。</p>
“对，就是这样，成百上千的、远比常人强大的士兵，他们或许还不够稳定，但在失控之后，他们依旧会成了一件优秀的兵器继续杀戮，没有人能阻挡这支军队的前进。”</p>
疫医这一次看向了教堂内的其余士兵。</p>
“这一次，你们将成为荣光的第一人，成为神的先锋军。”</p>
士兵们沉默，不清楚他们究竟是狂信徒，还是别的什么，大家都怀揣着些许的恐惧，但恐惧之下是一种疯狂与喜悦。</p>
他们就要为神而献身了。</p>
洛伦佐能感受到这种情绪，甚至说他觉得自己此刻就真的正站在这教堂之中，聆听着疫医的疯狂，为这为神而献身。</p>
力量太容易令人迷失了。</p>
“不过，在此之前，你们需要经受一次神的考验。”</p>
疫医说着让出了位置，这时洛伦佐才注意到最前排还坐着一个人，刚刚疫医的那一切话语都是在对这个人说。</p>
那个人穿着赤红的教袍，这是枢机卿的象征。</p>
弥格耳？</p>
洛伦佐怀疑着，但他背对着洛伦佐，洛伦佐看不清他的样子。</p>
那人走到了神像之下，然后拽下了帷幕。</p>
洛伦佐感到到了。</p>
他感到了男人此刻的惊恐与狂喜，他也感受到了自己的情绪，恐惧与愤怒。</p>
帷幕之下的不是神像，而是一名天使，一名被钉死在十字架上的天使。</p>
躯体鲜活，就像睡着了一般紧闭着眼，不存在任何性征，手臂被拉开，贴合着背部生长而出的嶙峋羽翼，接着被长钉贯穿，钉死在十字架上。</p>
所有人都被天使所吸引，伴随着注视，缤纷的幻觉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有人痛哭了起来说起了自己犯下了恶行，有人跪下一脸的虔诚，有人则缓缓地移动，走向了天使。</p>
这是无比神圣的一幕，可透过记忆碎片看到这一切的洛伦佐却感到一阵恶寒。</p>
这哪是什么天使，分明是这世间最为邪恶的存在。</p>
缄默者。</p>
这未知的存在是如此的可怕，哪怕是遗留下的躯壳也有如此的魔力，哪怕洛伦佐是透过记忆碎片，间接观测到了它，可洛伦佐仍被它影响到了。</p>
眼前的画面开始缓缓扭曲，也是在这时声音响起。</p>
“能在神的注视下存活的人，都是被筛选出的信徒，你们将加入这支神圣的军队，完成那未完的东征。”</p>
是那一身红衣的家伙，他缓缓地转过头，注视着所有人。</p>
那是一张面具，一张冰冷漆黑的面具，仿佛不可知的深渊一般，吞食了所有的光。</p>
“我将是你们的统帅。”</p>
他说。</p>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教长。”</p>
漆黑的面具之下，有燃烧的火光亮起，那是纯粹的炽白，宛如正午的烈阳。</p>
回忆破碎了。</p>
虚无的世界里，洛伦佐周身的碎片都渐渐地失去了光芒，在洛伦佐摧毁【间隙】，强行掠夺这一切时，它们就已经是余烬了，而现在最后的光芒也熄灭了，这虚无的世界内一旁黑暗。</p>
洛伦佐睁开了眼睛，他再度回到了现实之中，身前是被他入侵的男人，这个家伙此刻就像尸体一样躺在血泊之中。</p>
他的肉体还活着，但灵魂已经被彻底粉碎。</p>
洛伦佐僵在了原地，身体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温度，冷的不行，他缓缓地抬起手，手心里尽是冷汗。</p>
他有了一个很糟糕的猜想，不，已经不是糟糕可以形容的了。</p>
他还活着？</p>
这不可能。</p>
是啊，自己没有找到他的尸体……</p>
可是……绝对不可能的，那种伤势绝对必死无疑，除非……</p>
洛伦佐目光紧缩，月光顺着窗户落在了血泊之上，他能看到鲜血之中自己模糊的倒影。</p>
除非有奇迹降临。</p>
自己的存活便是一次奇迹，那么他呢？</p>
洛伦佐不敢继续想下去了，秘血的军队，尚未死去的强敌。</p>
他的思维都完全僵持住了，根本没有注意到那快步靠近的脚步声，有人从黑暗里冲了过来，月光映亮了他手中的刀与枪。</p>
洛伦佐没有杀光敌人，还有一个家伙留守在后方，他誓要为自己的队友复仇，枪声响起。</p>
来自黑暗的敌人倒了下来，摔倒在了洛伦佐的身前，溅起的鲜血洒在了他的脸上，血腥里带着些许的温热，慢慢地唤醒了他。</p>
洛伦佐深呼吸，这巨大的信息量险些将他冲垮，还不等他拿起钉剑武装自己，一旁的尸堆里，有尸体动了起来。</p>
洛伦佐警惕地抓起了钉剑，只见有黑影在其中缓缓地蠕动着，她用力地推开那些压在自己身上的尸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p>
手中还拿着手枪，看起来刚刚的枪击便是她做的。</p>
月光也映亮了她的样子，右胸处有着一个枪口，此刻还在缓缓地流出鲜血，但女人的脸上反而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她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仿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游戏而已。</p>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洛伦佐·霍尔莫斯先生。”</p>
女人的声音清亮，紧接着伸出了布满污血的手，浓重的血腥里回荡着一股冷冽的清香。</p>
“艾琳·艾德勒。”</p>
洛伦佐嗅出了那熟悉的味道。</p>
艾琳脸上露出微笑，但还不等她继续说什么，视野陷入了黑暗，她一头摔倒在血泊之中，过度的失血令她陷入了昏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