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太后用过晚膳,又与天庆帝聊了好一阵,魏鸢才踏着月色回到了安宁宫。
安宁宫是荣王大婚前的居所。
十多年来虽然一直有人前来洒扫,但毕竟空置了十多年,早已不复旧时光景。
魏鸢在北地长大,不似其他皇室子弟那般未经风雨,但他毕竟是荣王府世子,早已见惯了荣华富贵。
比起他在王府里的院子,安宁宫除了建筑格局更大之外,几乎可以用寒酸来形容。
但也正因为格局大,整座殿宇显得空空荡荡,随便一点响动都会被放大好几倍,听得人心里瘆得慌。
魏鸢一路小跑,直到看见父王书房中那暖洋洋的亮光,他的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父王——”他推开书房的门,一步就窜了进去。
荣王正端着烛台在书架旁找书,闻声转过头。
见儿子这般形容,他不禁哑然失笑:“急急慌慌的做甚?你该不会是害怕了吧?”
“谁害怕了……”魏鸢把门合上,走到了荣王身边。
荣王暗暗摇了摇头,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自幼便有些胆小,看来还需要多加磨炼。
“这么晚了父王在找啥呢?”魏鸢笑眯眯问道。
荣王从书架上抽了几本书递给他:“这里的书你从前多半都读过,但读得不够精不够透。
此次为父带你回京,先生虽然没有留功课,你也不可整日只顾着玩,荒废了学业。
这几本书是为父年轻时读过的,上面还留下了许多批注和心得,你拿下去仔细研读。”
魏鸢只觉书房瞬间暗了下来,哪里还有半分笑模样。
荣王打趣道:“鸢儿方才被陛下和太后训斥了?”
“哪有,太后待孩儿挺温和的。”
魏鸢老老实实接过书,想了想又道:“父王,京里又不是没有咱家的府邸,干嘛住宫里呀?”
荣王道:“此次咱们来得匆忙,没有事先派人修整府邸,一时半会儿哪里能住人。
陛下派了那么多的宫人来安宁宫伺候,你还觉得不舒坦?”
魏鸢哪里还敢发牢骚,挽着荣王的胳膊坐到了书案旁。
“父王,大理寺关押的那个梁若儒是真的么?”
荣王并不打算隐瞒,把今日大理寺中发生的一切都原原本本告诉了儿子。
“……桓二公子真不愧是老郡公最得意的孙子,聪慧还再其次,最为难得的是那份沉稳大气。
为父半生阅人无数,似他这般出众的少年郎一共也没有见过几个。”
魏鸢心里酸溜溜的。
他并非嫉妒桓郁能得父王这般赏识。
事实上,他的看法与父王完全一致,否则他怎会将桓郁视为劲敌?
恰是因为他太清楚桓郁有多优秀,担心小九被这份优秀迷了眼,从今往后再也看不见别的男子。
如果真是那样,他还忙活个啥?
他瘪着嘴问:“父王,若您是个女孩子,会喜欢桓二公子么?”
荣王是过来人,如何看不穿儿子这点小心思。
“你是想问的是小九会不会喜欢桓二公子吧?”
魏鸢点点头:“要是小九真喜欢他了,那我该怎么办?”
荣王道:“本王的儿子就这么点儿出息?知晓对方比自己强大就认怂了?”
魏鸢嘟囔道:“我才没有认怂呢,只是……小九与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