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谨之与谢徽之顿时又是一怔。是啊,以皇帝如今对曹家人的厌恶态度,以及二皇子与林家一脉的咄咄逼人来看,这种事未必不会发生。到时候,皇帝可未必会在乎曹家是否冤枉,朝臣中反对曹家的,也多半会趁机落井下石。可被利用的谢显之是何等下场,又有谁会在乎呢?
谢徽之脸色大变地抓住谢显之道:“不行!大哥你还是别去了!留下来跟二哥一起参加县试吧!承恩公夫人是你的外祖母不假,但曹氏早就跟父亲和离了,曹家也不再是谢家姻亲,这门亲戚你不认也没关系的!”
谢显之无奈地看着他:“三弟,规矩不是这么算的。”
“凭什么不能这么算?!”谢徽之气得鼓起了脸,“曹家人也没把你当成是外孙、外甥,有大姐去给承恩公夫人送终跪灵,你们兄妹就算尽了孝心了。曹家人自己都不在乎这些,凭什么要你们两个外姓人如此尽心尽力?就这么办!大哥你别回京城了,父亲也早说过,你一日未考中举人,就一日进不得金陵城大门的!你要是不放心大姐和谢映容,大不了我替你跑这一趟!我身体比你强壮多了,一点儿都不怕冷风吹!”
谢显之叹息着道:“曹家人怎么做,我管不着。但我既是个读书人,就得守礼。我生母已是个抛下重病的母亲随外男离家,又不顾亲兄弟死后,未满九月大功孝期,便改嫁他人,连亲生母亲去世,都不肯回娘家奔丧的悖礼之人。我若再有任何不守礼仪之举,别人又怎会看我呢?我日后还能妄想在士林中立足么?”
谢徽之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我……我没想到这些……”
谢谨之叹了口气:“大哥也有为难之处,三弟,你就不必再劝了。横竖到时候,大哥不必赶路太急,若是身体有不适,到了京城家中,还能慢慢休养些时日,不必赶回来参加县试。大哥这几个月也有照二妹妹的建议,强身健体,今冬至今未曾生病,比往年可强得多了,应该无大碍的。到时候,我们多派几个人跟着大哥,想必无事。”
谢徽之眼巴巴看着谢显之道:“我陪大哥走一趟吧?我身体强壮,人头又熟,到时候说不定还能帮你打探一下消息……”
谢慕林又插言了:“三弟别胡闹了,你忘了先前答应过大伯祖母与二祖母什么吗?你说了到时候要陪着哥哥下场参加县试,积累一下经验的。你要是这会子改口,说要陪大哥进京,你猜长辈们会不会觉得你是贪玩,不想学习了?”
谢徽之嚅嚅不能回答,心虚地四处乱瞄。
谢慕林又转向两位兄长:“哥哥们也别争了。既然大哥下定决心要回京一趟,二哥、三弟又有县试要忙,不如让我陪大哥走一趟吧。一路上我们就坐马车走陆路,路上我会盯紧了大哥,把他照顾好,让他尽量别生病的。到了京城后,大哥也别急着进城,先在城外找地方落脚,我再带几个家人回珍珠桥去。大姐和三妹妹那儿,有我去探望就行了。等我带着她俩出城,再与大哥会合。到时候你们想去祭拜承恩公夫人也好,想歇一歇就起程返乡也好,都由得你们去。”
谢显之皱了皱眉:“不进城,我如何能去祭拜外祖母呢?”
谢慕林哂道:“大哥过虑了。你以为,就凭曹家人那不仁不孝的作派,还会让承恩公夫人在家里停灵百日之久吗?冬天里天气寒冷也就罢了,一但春暖花开了,棺木的气味可好闻不到哪里去。我猜他们多半会趁着七七送灵出城的,会直接埋了,还是丢在哪家寺庙庵堂里,就不知道了。到时候我们找人打听一下,趁着曹家人不在时去,你还怕没机会在老人家灵前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