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甲士将数百人朝着军营驱赶过去,张仲仍旧站在原地,有点没回过神。
“觉得太重了?”
“啊?”
“是。”见到是李炀,张仲便爽快的承认了,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诸位里吏罪大恶极,死不足惜。”
“售卖孩童的黔首。”张仲想到了后面的朝代,售卖孩子的事情,在往后几乎成为常事,不严不足以震慑。“也算是罪有应得。”
“但那些一时冲动,围攻于我,尚未来得及动手,就被震慑,束手就擒的青壮。”
“判了去手为隶臣,并修关中渠,是不是太重了些。”
“不然。”李炀摇了摇头,随后翻身上马,带着张仲朝着县兵曹走去的同时,轻声说道。“一年之间,县上杀吏之事便发生了两次,不重,不足以震慑县中。”
说完之后,李炀还告诉张仲另一件事情。“若以县尉而言,他是想要全部杀死的。”
“全杀死?”张仲倒吸一口凉气,小声询问。“为何啊?”
李炀摇了摇头,意有所指的对着张仲说了一句。“为将者,当能见微知著,你且想想看。”
“这话?”是说还有别的缘由吗?
张仲仔细想了想,盲猜了一个蛮人。“蛮人有异?”
“不错。”伸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李炀脸上有了些笑容。“县尉想要以这数百人的头颅,来震慑整个蜀郡,也震慑那些,即将内附的蛮人。”
“原来如此。”
“不仅仅如此。”李炀摇了摇头,挥手让左右的亲卫将民众驱开之后,方才接着说了下去。“以我猜测,如今郡守与蛮王的商谈,应当是进入了僵局。”
“若蛮人有变,首当其冲的,便是广都县。”
“是以,县尉方才这般急躁。”
张仲懵逼的听着,心中隐隐觉得李炀或许是在教他政治,或者说为官之道。“因何不杀?”
“郡上回话说,售子者,以略卖人论。”
张仲明白了事情的大致始末,但心中疑惑,不由得追问下去。“郡上如此,蛮人应当未有异动才是。”
“正好相反。”李炀直接否定了张仲的猜测,并给出了自己的看法。“这件事,正是证实了蛮人有所异动。”
“还请贼橼教我。”
李炀带着张仲继续向前,并远远的与撞见的兵曹掾打了声招呼。
做完这些之后,他再次轻声对着张仲解释。“若是寻常时候,这样杀数十人的案子,郡守必不愿有责,使人告于咸阳。”
“如今直接定下,必是急需此事来严明律法,震慑全郡。”
原来事情这么复杂?
不过,李炀,这个名字,在历史上出现过吗?
不像是普通五百主啊!
张仲心中念头急转,但面上却不变,只装作受益匪浅的样子。“谢贼橼提点。”
“无妨。”
“稍后在狱曹,论功行赏之后,你须得多待片刻,还有事要与你说。”
“什么事?”
“赏功结束之后。”李炀这次却卖了关子,直到走到县兵曹都未曾告诉他。“你自然就知道了。”
在兵曹外等到通知,跟随甲士走入庭内的张仲。
还没来得及看清李炀在做什么,就被一只大手拍得身躯一歪。
好重的力道。
张仲心中一惊,但知道堂上都是县内长吏的他,也不敢反抗,只仍由那宽厚的大手,放在肩上,并使劲捏动着自己的骨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