葵双目一瞪,大声呵斥到。“汝不好好待在军隐里中,去亡隐里作甚?”
“吾妻家的弟弟成婚,吾去参加婚礼,喝了些酒,便多坐了些时候。”
“到什么时候?”
“申时(十五到十七点)。”
张仲点了点头,让葵将自己和他所问的问题记下。
“期间你可有中途出去?”
“未曾。”
说完,梁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向前膝行了两步,到了张仲的木几前方。
“亭长,我没杀人啊,冤枉啊!”
张仲双眼微微眯起,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何曾说过,抓你是因为杀人?”
梁微微一怔,随后垂下头,不再说话。
再之后,任凭张仲如何问话,梁都不发一言,一副沉默是金的样子。
葵将张仲之前询问的话语记下,再次用大手一拍桌面,对着不发一言的梁吼了一声。
“汝再不说话,吾便要用刑了。”
听得此言,梁吓了一跳,连忙向后倒爬,想要避开站起身的葵。
爬动中,他身体不稳,啪的一声栽倒在地,手臂撞到泥土,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好一会儿,他才再次直起身子,脸上全是冷汗。
被疼出来的。
张仲静静的看着,等他恢复过来,才问了最后一句。“那小男子的死地何在?”
梁仍旧不发一言,就像是摔哑了一般。
“不打你一顿,你就不知道你犯下的是什么案子。”葵勃然大怒,起身就要去拿木板。
张仲伸手抓住这个满脸暴躁,就算在他手上都还张牙舞爪的求盗,轻声说道。“勿刑。”
“我非打死他不可。”葵还在咆哮,吓得梁连连后退,但他仍旧紧闭着口,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眼见对方确实不愿意开口,张仲也不再多问,只将葵的弟弟盐叫了进来,吩咐到。
“等你兄长将封诊和爰书(审讯记录)写好,明日里,就由你亲自带上。”张仲沉吟了一下,才接着说下去。“再带几个亭卒,将尸体和众疑犯一起,送往县上,交给狱曹处置。”
“唯。”
“将他押下去,单独关起来。”
“唯。”
“明日到了山下道上,雇个牛车。”
“唯。”
深深的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梁,张仲转身出门,葵也收起了脸上凶恶的表情,跟着张仲走了出来。“亭长,不审了?”
“不审了。”
其实,倒也不是张仲不想再继续审下去,而是因为,作为亭长,他的权限就只有这么大。
例行审讯也只是为了避免对方,在去县上的路途中,想到别的借口而已。
不过,这一点,目前是没有任何成效了。
至于刑讯,那不过只是葵吓唬对方的。
真正想要实施,除非有了完整的证据,还要对方在人证物证皆备的情况下,多次说谎才行。
而现在,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哪怕他嫌疑再大,那也只是嫌疑,还不是被定罪的犯人,是以,“刑不上无罪之人。”
而多次说谎之后,所施加的刑罚,也不是因为要他招供,而是因为另一个罪名。
“非所宜言罪”当中的言不直。”
这就是这个号称“暴秦”的国家,对于嫌疑人,人身权利的保护,也是记载在律法当中的。
不按律执行的话,为官五失等着你。
而这,正是为了避免下层官吏,滥用职权,形成冤假错案。
但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的原因,更大的原因是,自从梁主动说起杀人案之后。
张仲心中那怀疑的感觉,更加的重了。
不多时,关好梁的盐走了过来,对张仲询问到。“亭长,其他人还要审吗?”
张仲点了点头。“你亲自去,审讯其他的犯人,主要是梁的家属。”
“务必查出他儿子的下落。”
“唯。”盐躬身行礼,转身去了临时监狱。
“葵。”
“亭长。”
张仲看了一眼被盐带走,去监狱帮忙提审的亭卒,轻声说道。“与我写一封行文,交给你弟弟,不要让别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