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不是个好的医者……”
她摊开自己的手,面前却是那日窄崖桥上浓郁的鲜血,滴滴答答的从自己手指缝中流下,那么的黏腻、那么的刺目、那么的……即便真的成功将辽军挡在桥的那一边,她其实并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开心,反而心中一直有股哀伤萦绕不去。
她抱着自己的双腿,双眼渐渐放空,小声嘟喃着:“我真希望没有战争!我想此刻还在家中……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蹦跶,却愣是干不掉自己的憋屈样儿,想想都好笑……”
耶律贺见他收拢手臂,将自己团成了一个球儿,看着那样脆弱无助,如同稚鸟离开了母亲,在风中瑟瑟发抖,却又不得不硬装坚强。
“三小子……你想家了吧!”刘池看着他一副伤怀的模样,心中也是一片唏嘘,“家里有你记挂的人吗?”
他也很想念自己的重孙子,只是他年纪大了,懂得如何掩饰自己的想念,而面前的少年郎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嗯!”宋三娘点点头,机灵的阿弟、憨憨的黑蛋儿、倔强的司水、儒雅的青一、贱贱的李不乱……不知不觉间,她身边也有了这么多牵挂的人,心中既温暖又荒凉,既希望得到又害怕失去……
耶律贺本来想听听他家里还惦念谁,等他们打进瑞宁的时候,让大哥能手下留情。
没想到听到最后,就得了一个‘嗯’,老实讲,他现在听这个字都有心理阴影了,内心不知咆哮了多少遍……多说几个字会死啊?
“以后总有机会……”刘池偷眼看了下小王子,见他脸上没有不悦之色,便大着胆子开口,“总有机会回家的,莫要伤心了!”
“嗯!”宋三娘淡淡的笑了一下,“借您吉言了!”
刘池见他虽面带笑容,眼眸中却又化不掉忧愁,只得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被俘虏的人中,没有一个能活着离开军营的。
宋三如此聪慧,怎么可能会看不出来,他再也回不去了?
“三小子……”他决定转移一下话题,人要活在当下才快乐,以后的事情交给以后的自己去处理,不必提前透支烦恼,反正烦恼这种东西,如同地上的石头,随捡随有,多的很呢!
“我要学针灸之术,应该先从哪里学起?”
“身体上都有哪些穴位?这些穴位都在哪里、都有什么作用……您知道吗?”
最基础的东西应该还是知道的吧!
“呃……”刘池咽了口唾沫,面对宋三的理所当然,他突然觉得好忧伤,“除了身体里几个大穴……其他……都不清楚……”
最后几个字他是含在嘴里说的,但看到宋三僵硬的脸,他觉得……好丢人!
宋三娘双手托着腮,慢速眨了好几次眼,才重新组织好语言,“我有个小小的疑问……”
“你说!”
终于不在穴位上纠结了,让刘池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你们平时看病……或者说,在军营中看病……都是怎么看的啊?”
别人在观察宋三娘的时候,她也在观察他们,尤其是刘军医……他每次给人开药,无论什么药,原材料只有一种或两种,再多就没有了。
其实按照箫磊的情况,今天他都可以起身下地,但因为汤药成分单一,使得他还需再走几次针,才能恢复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