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早就知道她的真面目, 但是在别人面前——尤其是在当年的同学面前——他总是很给面子地照旧称呼她为莉莉。柳泉对这一点仍旧怀有感激, 因此他一开口就是薄薄的斥责的话,她也并未在意。
西里斯看起来似乎有点恼怒。当然,任何人被别人——尤其还是多年来的老对头——称为“麻烦”,总不会令人感到太愉快。可是他总算还有理智, 知道莉莉·伊万斯信任面前这个穿黑袍大鼻子的阴沉家伙, 而莉莉今晚救了他的命,所以他应该控制一下自己对这个鼻涕精的厌恶感,等待这个鼻涕精的答案——虽然听凭鼻涕精对自己的命运下决定这件事,简直要逼得他发疯。
斯内普的嘴角慢慢勾起来,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 紧盯着沉默不语的西里斯, 说道“你敢立下牢不可破咒吗?你可要想清楚,布莱克。莉莉冒了那么大的危险救你, 你可别因为一时冲动打破了牢不可破咒, 而把自己的小命又给送掉了——”
西里斯赶在他说出更多难听话之前, 箭步上前一把抓起柳泉的右手。
“来吧, 鼻……斯内普!我当然敢立下牢不可破咒!让我发什么誓言都可以!格兰芬多决不会出卖朋友, 我也不会背弃莉莉的信任和友谊!……”
他这几句话让斯内普高高挑起了眉。
斯内普冷冷注视着西里斯, 陡然从沙发里长身站起,像一条毒蛇滑过地面那样缓缓接近西里斯和那个假的莉莉·伊万斯;他的笑容阴冷,声音里是毫不掩饰的讽刺。
“假如我的记忆没错的话, 我们曾经在尖叫棚屋有幸见识过一个格兰芬多是怎样出卖朋友的, 布莱克。”他嘶嘶地说道。
西里斯被他戳了人生最大的痛脚, 登时气得眉毛一竖。柳泉慌忙用力拉住西里斯那只与她交握的手,用眼神示意他忍耐。
西里斯深呼吸了好几下,总算没有立刻爆发出来。斯内普当然注意到了这些小细节,唇角的笑容变得更为讥诮。
“好吧,也许我们这次可以期待一个相较而言守信得多的格兰芬多。”他下了一个结论,然后在西里斯爆炸之前走了过来,抽出魔杖。
“西里斯·布莱克,你是否会在黑魔王完全死去之前假装你已经死去,无论任何人或任何事出现,都保守你仍然活在世上这一秘密,除非那个人是莉莉·伊万斯指定的可以获知此一秘密的人选?”
西里斯深吸一口气,答道“我会。”
几道红光瞬间缠绕在他和柳泉交握的手上,很快钻入他们的皮肤下面隐没了。
斯内普继续以一种毫无起伏的语气说道“西里斯·布莱克,你是否会从这一刻开始,不管发生任何事都完全遵循莉莉·伊万斯的建议行事,直到黑魔王完全死去?”
这个要求似乎有点高,换言之几乎是暂时完全剥夺了西里斯自由行事的权利,西里斯一瞬间有点犹豫。
斯内普的视线瞬即紧紧盯着西里斯,眼里透出的冷酷之意一点都不加掩饰,看上去假如西里斯不肯发誓的话,他不介意立即给他一个阿瓦达,以绝后患。
西里斯也大致明白莉莉今晚救他所冒的风险,并且听上去斯内普的提议也不算太过分,他给西里斯设定了一个时限——黑魔王死后就可以恢复自由。
所以西里斯最终嘶哑着嗓音答道“……我会。”
又是几道红光盘绕在他们交握的手上,隐没在他们的皮肤之下。
斯内普看样子稍微满意了一点。他的目光微微闪了闪,突然又说道“西里斯·布莱克,你是否会在黑魔王完全死去之前,当他人在你并未告知真相的情形下猜到了你仍然在世这一事实的时候,及时清除对方的记忆,或采取更严厉的手段,来确保你仍然活着的秘密继续得以保守?”
柳泉愣了一下。
西里斯大概和她一样,也震惊于这个要求的严苛,一时间并没有立刻回答。并且他这一次沉默得要更久一些。
斯内普等了大约一分钟,还是没有听见西里斯的回答,于是他从鼻子里重重地喷了一口气,眼睛威胁地眯了起来。
柳泉知道西里斯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个问题——万一哈利猜出他仍然在世的话,他该怎么办。
她很想告诉他,哈利基本上是不可能猜到的,他的心思并不细腻,并且他也容易冲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情绪和思想都易于操控。这就是为什么西里斯现在必须站在斯内普和柳泉的面前立下这个牢不可破咒——因为哈利轻易就被伏地魔操纵了心神。斯内普花费了巨大心力试图教导他大脑封闭术,但现在看起来基本上是完全失败了。
不过柳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她想西里斯也知道他其实除了答应之外并无选择。假如他不想立刻死在这里,真正令哈利伤心或导致那个预言崩溃的话,他就必须发誓。
西里斯果然声音十分喑哑地回答道“……我会。”
几道红光和前面两次一样,在他们的手上缠绕了数圈,然后钻入他们的皮肤之下消失了。
牢不可破咒成立。
柳泉和西里斯都好像如释重负一般松了一口气,松开手,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浓重的疲惫。
……不过事情还没有结束。
柳泉看了斯内普一眼,礼貌地说道“谢谢,西弗勒斯。介意我借用一下壁炉吗?”
斯内普没出声,只是向壁炉的方向一摊手,示意她可以自行使用。
于是柳泉走到壁炉前,抓了一把飞路粉一洒,然后把头伸进壁炉里,说道“格里莫广场12号。”
壁炉里倏然腾起一股绿色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