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雷一直以来都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他不是不能隐忍,实际上长期在雪岭上的狩猎生活让他养成了极好的耐性,但忍耐从来都是有限度的,一旦越过了那条红线,那必将招来他疯狂的报复。
在他十四年的人生当中,能够招来他怨怼的人并不多,但刚好枫之城中就有一个,若要追本溯源,怨怼的种子是从他进入枫之城的那天埋下的,倘若之后没有再遇到,种子也就悄无声息的死去了。
不是每一颗种子都能萌芽,尤其是在寒冬季节,可是很不凑巧的杜雷又遇到了她一次,而且再次被刁难,这让原本没有埋在土壤里的种子终于找到一块适合它生长的土壤,而后疯狂的萌芽成长。
杜雷同时也是个守信用的人,他说了要让她后悔,他记下了这件事,要不了多久的时间他就会做到的,可是同样很不凑巧的,在当他得知那个女人的地址以后,找上门来试图狠狠的报复她一番。
可他刚好看到另一个男人先他一步过来,刚好看到她坐在被烧焦的草地上,痴痴的看着天空的那一幕,他忽然间觉得她似乎也不是那么面目可憎,所以他打算放弃,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
但在不凑巧与不凑巧之间,又出现了新的不凑巧,他被她发现了,还被她给拆穿了,这就让他没办法再继续藏下去,只能硬着头皮走出来,再找出一个蹩脚的理由试图蒙混过关,他说他只是路过的。
“很滑稽对吧?这个时候的你肯定很开心对吧?是不是有一种出了口气的酣畅淋漓的感觉?”尤菲自嘲似的笑了笑,她背对着少年,但她知道他是谁,也知道他从一开始就藏身在那里,可不是路过那么简单。
“在你说这句话之前,我的确是这样想的,我不否认,但在你说这句话之后,我似乎又不是这样想的了。”少年仔细想了想,给出了一句看似奇怪的回答,但她知道他说的话其实一点都不奇怪。
“怎么,难道你是在同情我,怜悯我吗?”尤菲依然在笑着,她始终抬头看向天空,因为那个年轻的女人告诉过她,想念她的时候就看天空,她按照她所说的那样做了,却并没有看到她想看到的东西。
“不,我只是在羡慕你而已。”少年摇了摇头,他轻声的说着。
“哈哈,你在说什么蠢话,羡慕?你觉得我有什么值得羡慕的?是家世吗?是显赫吗?还是什么?果然你也是个肤浅的人啊。”尤菲肆无忌惮的嘲弄着,她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嘲弄他,还是在嘲弄自己。
“不,我羡慕的既不是你显赫的家世,也不是别的什么东西,我只羡慕你有牵挂的东西。”少年摇了摇头,他看不到她的脸,实际上在此之前他也不想去看,因为这让他觉得面目可憎。
但此时他却忽然想看一看她的脸,因为她的背影是那样的落寞,如同黑暗中的一盏蜡烛,它能够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熄灭,熄灭了,世界就会归于一片黑暗与浑沌当中。
“牵挂的东西?你究竟在说什么?你又究竟明白什么?别自以为是的用你那肤浅而又贫瘠的思想去衡量别人好吗?”尤菲突然回过头来,她抬高了自己的语调,大声的呵斥着,只是她的头和刚才不同。
之前还抬头看向天空的她,这个时候将头埋得很低很低。
“有你牵挂你,你也牵挂别人,这很好,你已经拥有很多了。”少年依然平静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