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刚落下,顾婉仪手中的梅花被风吹走,飘飘摇摇的落于远处的枯枝之上。
顾婉仪苦笑了声,抬眸望向远处那被困于枯枝之中再也无法随风起舞的梅花,她语调惋惜:“可惜,再美好的东西都有消失的那刻。我如今就像是那朵梅花一样,明明还是绽放枝头俏又丽的时刻,却偏偏被风吹落困顿之中。我便是想要挣开,却已经挣不开了。我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恰此时,那梅花又被风吹得颤颤巍巍的落入枯枝更深处。
顾婉仪脸上的苦笑顷刻间凝结,她的声音也突的带了一抹哽咽:“相反,我稍微有点不慎,便是更加困顿与窘迫的场面。甚至,我可能会坠入无边的深渊当中,那么黑,那么冷,那么的无所依靠。”
她说着,眼角缓缓落下一滴泪来。她不是不清楚她在做什么,可她没有退路了。
苏眉笙静静地望着她,她姣好的面容上笑意依旧清浅温婉,却又带了几许缥缈与涩然。她轻眨巴了下眼睛,垂眸,缓缓拿出了她的帕子,上前一步,她轻轻擦掉顾婉仪眼角的泪珠:“凛冽的寒冬也会有花香的醉人,婉仪,你之前从没这样悲观过。”
“我岂能不悲观?”顾婉仪偏头看着她那方帕子,却没接,她眼睛里含着微光,顺着那方帕子看向苏眉笙,缓缓道:“我不似你,有皇上的全心相待,还有一双阿哥傍身,更有如花的容颜胜过往昔,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一个被恩赐的后位。”
顾婉仪说着,又冷笑了声:“可这后位,如今也是备受人所诟病。”她轻闭上了眼睛,把她的帕子拿出来,她使劲擦了下脸颊上的泪。
泪水灼热,可此刻被风吹过,却是凛冽的寒。那寒意,颤栗着她的肌肤,冰凉着她的心扉,也清醒着她的神智。顾婉仪低低道:“我这才执掌后宫多久啊,便被罚了两年的俸银,你知道背地里那些妃嫔都在怎么笑话我吗?我想找个人倾诉,却连个倾诉的对象都没有。”
顾婉仪突的打住,扭头问苏眉笙:“你怨我吗?”她一双眸子咄咄的,问完,却又苦笑着道:“我以为你肯定是怨我的,我也没有颜面来找你诉说。”她抬头眺望向远处的凉亭,“毕竟宫宴那日的事情搁在谁身上都不可能好受,更别说,此后郡阿哥又连番……”
都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再提起不过是给两人的心里平添伤痕罢了。
苏眉笙听得有些心口发闷,索性打断了她的话:“我怨也只怨主导这一切的幕后人。”她脚步有些沉重起来,侧眸,她双眸灼灼的迎向顾婉仪的视线,道:“其实我从来都没想过要去争什么。郡儿也好,泽儿也好,我盼望的只是他们平安健康,哪怕要我余生只守着他们度过也好。”
看着顾婉仪眸光微闪,苏眉笙心里涩涩的扭头,直视前方,沉声道:“可我没想到,便是这样简单的愿望,我也实现不了。风筝事件,闲贞宫事件,断肠散事件。这一桩桩,一件件,那件不是冲着我来的?”
她说着,语气便有些冲:“我自认为我对得起所有人,可结果……”她轻摇了摇头,神情间溢出一抹失望:“我真不知,如今这后宫中到底还有谁这般恨我?”苏眉笙陡然扭头,又重新看向顾婉仪,直接问道:“婉仪,你所我们查到的结果就是真的事实吗?”
她是猜测到什么了吧?顾婉仪的心里陡然有些慌。薄唇使劲抿着,半晌,她冲着苏眉笙牵强的扯了扯嘴角:“如今香妃已经殁了,我想,大概也不会有人再针对你,针对景宁宫。”
这所有的事情真是香妃的挑拨筹谋吗?苏眉笙很想怒声质问她一句。
可顾婉仪已经抬脚缓步走向远处的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