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婆子整个身子紧紧贴在门上,侧耳细听外头的动静。
雪比方才又密了些,短檐下白絮飞舞,青石阶早化作了白石阶,唯有她站着的那一小块地方,尚能看出条石原本的颜色。
她一早便候在这里了。
按照那字条儿上的约定,她该当在子初二刻准时打开角门,将外头的不拘什么人放进来,再把门重新关好,便可自去睡她的觉去。
事后就算有人查,也只会查出那院墙上的脚印儿,以为那些人是翻墙进来的,断然查不到她一个守门婆子的身上。
这是李二蛋先前便与她说好了的,还立了字据、画了押。
李婆子觉着,这事当真不难,不过捎带手的事儿。
只不巧得很,偏巧就在今儿下晌,值房里的时漏莫名其妙就坏了。她既不会鼓捣那东西,且也不想惊动旁人。
因此之故,自掌灯之后,她便一直提着半颗心,方才听见外头敲了二鼓,她便早早地来了,生恐误事。
到底拿了那么些银子呢。
再一个,李二蛋那歪头扯嘴笑嘻嘻看人的模样,也着实有点怕人。
李婆子不自觉打了个寒噤。
外头窸窸窣窣地,乍听着像是树悠地道:“当真看不出,李妈妈这把年纪,倒还挺抗冻的。”
时近时远的语声,像是风吹的烟,飘飘忽忽地。
李婆子的面色已由白转青,浑身都在颤抖,手脚更像扎了无数冰锥,竟连一根手指都控制不住,那灯笼自是再也拿不稳,斜斜落向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