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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处置(二合一)(1 / 2)

 “豁啷”一声闷响,仁寿宫偏殿的毡地上,一只粉彩茶盅应声滚落,盏中的参汤迅速浸湿了大红的地毡,潮渍斑斑,似盛开了一地绛红的花。

一股微带苦涩的药香,缓缓在殿中弥漫开去。

“你们是怎么当的差?”太后娘娘定定望向阶前跪着的两个人。

自三公主被送进仁寿宫,余喜穗和吴嬷嬷便被押至此处,听候发落。

事情的经过其实很容易问出。毕竟,彼时内殿中并非只她两个,尚还有几名小宫人在外听用,且那阵动静也确实不小,就连喈凤宫也被惊动了,还使了人来问。

太后娘娘心疼两位公主,怕她们小孩子家胆气弱,经不起这些惊吓,遂只说无事,将两位公主安抚住了。

至于受伤的三公主,此时正由柳娘子亲自诊治,太后娘娘这才抽出空来,亲自问话。

“怎么?这时候就不说话了?方才不还在三丫头跟前大呼小叫的么?到了本宫面前就哑了?”太后娘娘再度开了口。

声音并不算高,神情亦淡然,然而,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冷得瘆人。

余喜穗的后心早便被不知第几身的汗水浸透,扶地的两手亦酸软难当,几乎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浑身哆嗦着,几度张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相较而言,吴嬷嬷情形稍好,唯面色异常地苍白,此时正端正地跪着,亦是一言不发。

“吴喜莺,本宫是在问你。”李太后的语声陡然拔高,沉冷的眸光直扫向吴嬷嬷。

吴喜莺,正是吴嬷嬷的名字。

吴嬷嬷在这声音中震了震,随后,面色变得愈发惨白,低垂的鼻尖触上冰冷的地面,语声低沉而又涩然:“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实是无颜……”

“啪”,一只茶盏蓦地飞来,重重砸上砖地,碎瓷四溅飞用,锋利的瓷片擦过的吴嬷嬷的面颊,留下了数道细细的血痕。

“呼啦啦”,满殿婢仆齐齐跪下,那“噗嗵”、“噗嗵”的膝盖落地之声,提醒着这里的每一个人,素来好脾气的太后娘娘,大为震怒。

“本宫不想听废话!尤其是你吴喜莺的废话!”李太后霍然起身,身后的落地大烛台火光晃动,将她的身影拉得极长,亦极大。

在这片巨大的阴影跟前,吴嬷嬷和余喜穗的身形越发缩成了一团,渺小得不值一提。

“回……回太后娘娘的话,奴婢只是想让三殿下写完大字,奴婢真的是为三殿下好,奴婢也没想着会伤了三殿下。”吴嬷嬷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这一刻,她终不敢再以虚言应对,说出了实情。

虽然她知晓,个中详情,太后娘娘实则早便知悉,然而,李太后此时要听她亲口说,她就必须如实禀报,而非如从前那般,说些虚无空洞的漂亮话,搪塞过去。

太后娘娘闻言,神情变得越发淡漠,然而,那如同淬了冰的两道眸光,却令余喜穗再度抖衣而颤。

她忽地福至心灵,聚起仅存的那一点力气,声音嘶哑地道:“启禀太后娘娘,奴婢是瞧着三殿下有点儿累了,想请三殿下先喝口牛乳,缓一缓再写大字。奴婢不是……”

紧涩的喉头让她短暂地失语了一瞬,而更大的恐惧则又迫使她鼓起余勇,将话说完:“……奴婢不是要耽误三殿下写功课,奴婢只是想觉着,三殿下太辛苦了,奴婢很……很担心殿下的身子。”

此乃她肺腑之言,再由那嘶哑的语声说出,益发有种掏心挖肺之感。

太后娘娘沉默了数息,低低“唔”了一声。

随着这一声低叹,殿中那如有形质的压抑,似是减轻了几分。

“娘娘还请息怒,喝口参汤缓一缓罢。”见李太后面色不似方才震怒,跪伏于地的程寿眉此时便膝行上前,轻声劝道,一面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托盘。

方才太后娘娘气得将参汤都给砸了,程寿眉便又从外头捧进了第二盅,不想正撞见李太后发怒,她忙随众跪下,盏中参汤却是一滴未洒。

李太后疲倦地捏了捏眉心,缓声道:“罢了,你们几个都起来罢。”

众人忙谢恩,皆起了身。

自然,余、吴二人是不在其列的。

程寿眉轻手轻脚走上前,将参汤搁在李太后手边。

李太后也确实乏了,慢慢将参汤饮尽,又由小宫人服侍着净面匀脸,总算又提起些精神来,一时也不想再说话,只闭目养眼。

半刻后,一名小宫人在外禀道:“启禀太后娘娘,柳夫人求见。”

“快请柳夫人进来。”李太后一下子睁开眼,面上有着几分急切。

如今,柳娘子有诰命在身,自是当得起一声“夫人”的。

柳娘子进殿时,裙角上犹有寒意,鬓边亦悬着几粒晶莹的水珠。

“外头雨大,有劳柳夫人跑了这一趟。”一俟她进来,太后娘娘便当先说道,语声中再不复方才淡然,而是颇为温和。

柳娘子忙谢了一声,便开门见山道:“太后娘娘,三殿下额角的伤乃是外伤,并不曾伤及骨头,血也已经止住了。”

说到此处,清缓的语声忽一顿,半抬了头,往宝座的方向投去一瞥,一脸地欲言又止。

太后娘娘见状,心底里叹了一声,抬手挥了挥。

满殿婢仆立时退去,吴、余二人亦被带走了,只程寿眉一人侍立在侧。

“说罢。”太后娘娘再度阖上了眼睛。

事实上,她已经猜到柳娘子要说什么了。

“三殿下的外伤其实不打紧,倒是她心里的症候,委实不轻,若再经年累月地下去,殿下年纪还小,只怕打熬不住。”

果然,柳娘子接下来所言,与太医们之前的结论完全一致,只是她说的情形,又更严重了一些。

这也是可以预料的。

心情长期郁结、且始终不得纾解,便是大人也受不了,何况才八岁的孩子。

而李太后想听的,显然并非这些。

她目注柳娘子,满是沧桑的眸子里,有着一丝隐约的期盼:“还要请问柳夫人,这个症候,可有法子治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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