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皎月有些惊讶,自己声音很小啊,他怎么都能听得到?“先生真是坏。”
墨竹君勾勾唇角,淡淡道:“我倒觉得恰到好处。”说到这,他笑容敛了敛,“不过我千算万算,都没算到你会跑到窗根底下给他们送人头。”
夜皎月有些尴尬,将头埋得更深了。“我是去捡羽箭……”
墨竹君提到这个就不高兴,“当时是个什么情形,你居然跑到窗根底下…”
“先生,皎月的伤刚好,您就别训她了。是我不好,是我来的晚了。”秋静玥护犊心切,紧紧将夜皎月护在怀里。
墨竹君见状,无奈的笑了笑,说道:“好在没事,若你的心肝肉出了什么事,我岂不万死难辞其咎?”
秋静玥的脸红了红,垂头忍不住亲了亲夜皎月的发顶。
众人见状,都有些尴尬的别过头。
夜皎月也有些不好意思,闷声闷气的说道:“外头怎么样了?”
赤瞳将门打开,宫悦竹等一众男子从外面进来,见到夜皎月竟然已经活灵活现了纷纷愣在当场。
墨竹君淡淡的转移话题,“皎月乃高人之徒,自然不是尔等凡人可比。现下外面如何,相云侯如何了?”
宫悦竹先反应了过来,立马说道:“主人,相云侯被活捉,可他已经奄奄一息了,还抓住不少活口,可是都是些打手死士,也都不知道什么有用的情报。”
墨竹君看了眼床上的小两口,淡淡对宫悦竹说道:“将相云侯带过来,带到隔壁。”
相云侯被抬进来不一会儿,夜皎月就换了身衣裳,好好地站到了相云侯面前。
相云侯本来奄奄一息的眯着眼,看到夜皎月的时候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那一箭是从他身后窜出去的,虽说不知道究竟是谁射过去的,但确实是亲眼看到那箭准确无误的射入了这个女人的胸膛,怎么此刻好端端的站在这?难道刚刚那箭是自己老眼昏花看错了?
夜皎月冷笑一声,阴森森的说道:“怎么?相大人见鬼了?”
相云侯本就苍白的脸更是青白了几分,只觉得周身寒冷不可自持,每一根汗毛都在恐惧的颤抖。
“说吧,还有什么想说的。”夜皎月垂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相云侯的眼珠子都向外突出着,双唇紧抿,一字不说。
秋静玥眯了眯眼,冷冷道:“你若不说,我有的是方法让你说。”
话音刚落,宫悦竹便自告奋勇的说道:“悦竹练就了一身好本事,抽筋剥皮最是拿手了,刚刚司蕴梁的皮就是我被一刀一刀一条一条割下来的,相大人,要不然小的先帮您骟了吧。”
骟?那不就是阉人?相云侯心中一凉,这是死都不让自己做个男人不成?“你们莫要太过分,我是朝廷命官,大不了也就是个砍头,你们休要羞辱我!”
宫悦竹哪管那些,无害的笑着喂下他一颗药丸,从袖口甩出一把刻刀对着他的小腹就是一刀。“你死了,将你的头砍下就是了,谁管你其他物件是不是完整的。”
相云侯也不知道宫悦竹给他吃下的是什么,也顾不上那么许多,小腹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惨叫起来。
山楂一听到司蕴梁的名字就面色惨白,麦冬连忙叫着山药一起将山楂扶了出去。
宫悦竹厌恶的看了眼相云侯,冷冷问道:“你真没话说?那我就骟了。”
相云侯冒着虚汗面如死灰,颤声说道:“我想先知道,我是为何突然中毒的!”
墨竹君薄唇轻启,淡淡说道:“你所日夜服用的补药里,是否有一味朴硝?”
相云侯也不懂医理,根本记不住自己的补药之中那些错综复杂的中药里头都有些什么,只忍着剧痛狠狠地瞪着墨竹君。
墨竹君轻轻一笑,继续道:“朴硝本是一味好药,却不可接触硫磺,自我们开窗面对你开始,你可有闻到硫磺的气味?今日恰巧东风,我们打开前后窗,熏上浓重的硫磺,加之东风一吹,味道自然几乎丝毫不差的吹到了你那边。”
相云侯毕竟称霸巴州一辈子,对于墨竹君的说辞也只是愣了一瞬,便冷笑道:“你究竟是何人,在场者唯独你查不出根系!我垂死之人,你何不让我死个明白?”
墨竹君面不改色,语气都是一成不变的说道:“你先把你该说的说了,我便告诉你。”
宫悦竹搓了搓手,迫不及待的便上前了一步。
相云侯顿时感觉自己好像有了点力气似的,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小腹。还好还好,只是小腹受了一刀,没伤了他的根本,就算是死,也要完完整整的死啊!“我府上有个书房,书房有个暗格,机关是右边书架上的狮子摆件,里头有一个账本,上头记着一个名单和账本。”
墨竹君看了一眼赤瞳,赤瞳立刻领命,消失在屋内。
相云侯见已经有人去找东西,便道:“我都说了,你们放过我吧。”
宫悦竹呵呵一笑,“此刻放了你,万一我们的人有去无回怎么办?说实话,这次没让我动手,我痒得很呢!”
相云侯的冷汗又冒了出来,看着墨竹君哆嗦着问道:“你究竟是谁,是何方势力?我也没什么可说,一切都在账本之上,你可以告诉我了吧?”
墨竹君轻笑一声,他优雅的理了理衣袖,一字一句的说道:“云栖山庄。”
相云侯一刹那间几乎都忘了疼痛,静静越瞪越大,最后绝望的笑了起来。“我说我为何败了,我说我在朝廷的眼线众多,为何还是败了!原来…是惹上了云栖山庄!”
夜皎月靠在秋静玥怀里,心中愕然。看来这个云栖山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许多倍啊!
不多时,赤瞳去而复返,手里捧着一沓账本。墨竹君拿到手中,将账本顺手分成三份,分别又给了秋静玥和夜皎月一人一份,也不理在地上呻吟的相云侯,三个人就地看了起来。
只一盏茶的功夫,三个人的账本便都看完了。夜皎月闭了闭眼,淡淡道:“怪不得要杀我灭口,原来这一滩混水竟这样深。”
秋静玥冷冷道:“相云侯,你可知诛九族的含义?”
相云侯的面色灰败,有气无力的说道:“所以才要杀你们灭口啊!”
夜皎月忍不住上前踹了他一脚,吼道:“做了这样的事竟还不知收敛,养了司蕴梁那畜生!你该死!!”
相云侯咬着牙说道:“上次水柳青之后他就跟我保证了,是最后一次,谁知道……若不是他知道的太多,我也不会急着来杀他、来杀你们灭口!若我今天没来,我也不会落得如此!”
“你今日来不来,结局都会是如此。”秋静玥冷声道。
相云侯看了屋里的人一圈儿,将视线定在了夜皎月身上。也不知道刚刚吃的药是什么,此刻力气似乎恢复了许多。他垂下头,眯了眯眼睛,左右是死,还不如……
想到这里,他突然卯足了力气起了身,直直的冲向夜皎月。
众人谁都没想到他居然还有力气,先前宫悦竹喂给他的是补气力的药,为了让他有力气坦白真相。可没想到,这么多人在场,他还敢起身反扑!
宫悦竹青娘和赤瞳此刻全都围绕在墨竹君身边,离夜皎月甚远。夜皎月身边,只有一个看似瘦削的秋静玥。
就在这一刹那,秋静玥突然拔出夜皎月手中握着的尚方宝剑,直接一个抬手,就这相云侯冲过来的力道,便刺入了他的胸膛。
相云侯看着胸前的利刃,与夜皎月当时中的羽箭位置如出一辙。他艰难地说道:“为何,你会无事,你明明…咳咳!”
夜皎月冷冷一笑,声音清冷而又遥远。“因为...我是鬼啊......”
明明说的是实话,在场的人却只有墨竹君、秋静玥,和将死的相云侯相信。
秋静玥不想再让他多说,直接一个使力,抬脚在他胸膛一踹,便将宝剑从相云侯的身体里拔出,一股血注随之喷溅出来。“如此佞臣,死不足惜,我这便替陛下,除了你这奸佞小人!”说罢直接反手翻剑,左手遮住夜皎月的双眼,动作一气呵成,毫无迟疑的削掉了相云侯的头颅。
鲜血从相云侯的颈项喷出,发出细碎的声响,夜皎月虽然没有看到,却能听到,相云侯的身体重重倒在地上、和头颅在地上滚落的声音。禁不住紧紧抿住双唇,身体微微有些发抖。
墨竹君吩咐宫悦竹快速收拾了残局,秋静玥才松开了遮挡住夜皎月双眼的手。
夜皎月没有去看地上,却下意识地去看秋静玥的面色,本以为他会因为杀人而有些苍白,却没想到他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温柔的看向自己。
“你…不害怕吗?”夜皎月忍不住问道。
秋静玥摸了摸她后脑柔顺的头发,轻声道:“除了失去你,我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