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堂,唐老太坐在漆红紫檀木圆桌主位亲和十足地招唤君氏:“老大媳妇,快来,坐到我身边来。”见君氏慢腾腾往外张望,了然笑着说:“就知道你疼九儿,放心吧,我派人去叫了,一会准来,你先坐下吧。”
“哎……”,君氏只得答应一声。坐到唐老太左手边。
右手边,崔青早就坐好了,见君氏落座,忙转头对身旁的兰春月说道:“快给你祖母还有大伯母斟茶。”
兰春月笑容满面地站起来,执起素白梅花壶,先给唐老太斟一杯,笑开了花儿:“祖母,这是舅舅的马队八百里加急送来的最新最香的嫩茶,叫做个心尖叶茶,意思是像心尖尖一样金贵的,正配您的身份呢。”
把唐老太喜得眉眼不见,连连夸赞:“亏得你舅舅费心了,回头叫你娘替祖母多谢谢他。”
崔青忙应茬道:“孝敬您老人家是应该的。”
兰春月又提起壶身给君氏倒一杯,只抿嘴笑笑,便回身落座。
垂着脑袋束手站在崔秀枝身后的竹花撇撇嘴,低声嘟囔:“怎么我们奶奶还配不上喝你一杯么?显摆什么!”
崔秀枝听见了,迅速回头瞪她一眼,复回过头来,闷头不作声。
唐老太朝门口看看,说道:“玉溪,去看看九天来了么?”
未待玉溪答话,门外丫鬟报来:“大小姐拜见老太太。”
玉溪扬声道:“快请!”
说话间,门帘打开,一身素服的兰九天迈步走进来。
唐老太看她还是昨日那套衣服,身后跟着的丫鬟也土里土气的,不由皱起眉头。
“九天拜见祖母,祖母安康!”兰九天立于桌前行礼。
“九儿,何时回来的?”君氏面带喜色,欠欠身子就要起来。
“咳咳……”,唐老太轻咳几声,说道:“老大媳妇,孩子行完礼会去坐的!”
君氏讪讪坐下。
兰九天微笑着同众人一一见礼。迈步走到君氏身旁坐下。君氏笑得很开心,不住的上上下下看看她。
哼,这般笑容才是个发自内心的,平日里对着我老婆子都是一副假脸!
“九儿啊,怎么回来也不换件衣裳?”唐老太皱着眉头问。
兰九天端端正正地坐着,看着唐老太笑道:“回祖母,正要跟您说这事,我院子里前几日不是生了贼么?那些手脚不干净的下人把值钱的东西都偷走了,孙女就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拿不出来,只好冒着大不敬,仍穿了这件衣裳来了。”
“竟有这事?”唐老太似乎很惊讶,看看崔青,说道:“这事你知道么?”
躲在君氏后面的锦影挑挑眉,心道,不是老太太亲自吩咐的让二太太审贼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崔青忙应道:“是,母亲,媳妇已发卖了那些泼才,可,可,九儿把他们家产都抄了,总该有些盈余……”
唐老太一挑眉,扭头说道:“是么?!九儿,你竟抄了她们家当?我孙女什么时候变这么厉害了?祖母怎么不知道?”
君氏慌乱地看着女儿,抄家的事,她也不甚清楚,惊讶之心倒被担心代替。
兰九天却捂嘴一笑,连连看看崔青,开了好几次口,似乎又不大好意思说。
唐老太皱眉,“九儿,吞吞吐吐地,怎么回事?”
兰九天推拖不掉,为难地站起来对崔青略福一福,转而对唐老太说道:“祖母,九儿其实不想说的,咱们一家人和和睦睦,没必要让几个坏了心肠的下人给破坏了。是,是这样的……他们偷盗了好些个兰桂院和潋芳馆的珍贵家什,被我翻出来后,竟狗急跳墙,一口咬定是,是受婶婶指使,这……”
崔青一听,脸色铁青的站起来,说道:“这怎么可能?简直胡说八道!”
兰九天笑道:“是啊,所以孙女说不可能,兰桂院和潋芳馆的东西是他们看我们大房好欺负才掳了去,就算婶婶当着家呢,也备不住底下人欺上瞒下,这样胡乱攀咬岂不毁婶婶清誉?待孙女派人去抄家的时候,东西已被变卖的所剩无几,所以说,这等无法无天的下人,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婶婶没必要往心里去,我们也不怪婶婶。”
一席话把崔青噎的够呛,什么叫你们不怪我?那不还变相的说是我的错么?一时气顶着脑门,说不出话来。
唐老太眼神闪烁一瞬,烦躁的挥挥手,说道:“老婆子年纪大了,这些个腌臜事说来实在令人心烦,干脆把你们院里的下人都换掉,正好,我让牙婆去领人了,一会就来,现在,咱们不说这些个了,先陪我吃饭!”
君氏胆怯的看一眼唐老太,忙拉着兰九天坐好,应道:“是是是,吃饭,吃饭,下了饭桌再谈事吧。”
崔青忍了好几忍,暗骂一声,若不是看你识相,要让出旦王,看我不整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