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宏业气呼呼出了春徊院,略一踯躅,便拐身往僻静之所,不多会停在木门铜环处,伸手敲门。
秦卿卿得知兰九天要安排她的人进厨房被崔青阻了,正暗自生闷气,忽闻小丫鬟来报:“姨娘,老爷来了。”
一旁忙这忙那收拾屋子的老妇顿时止了动作。
“准是崔青把他撵出来,才到我这里。”秦卿卿慢慢站起来。
老妇见此,忙吩咐丫鬟:“快去备酒...”
“不用!”秦卿卿打断她:“嬷嬷,我没说他可以进来。”
“啊?”
秦卿卿并不解释,自迈步出门,脚步匆匆。
老妇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追出来跟着。
待来到大门处,秦卿卿忽然大叫一声,此声深情款款,肝肠寸断:“老爷,您终于来看奴家了,奴家每日都想念老爷,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奴家苦啊...”
紧接着竟然哭起来。
这一连串的动作突然爆出来,倒吓了老妇一跳。
只见秦卿卿扑在木门上,声声衷肠诉,滴滴泪深情。
兰宏业听了心里一暖,总算有个地方让他舒心,急拍了两下门,唤道:“卿卿,快开门,老爷我今夜不走了。”
门里,秦卿卿哭的更凶了:“老爷,奴家不敢啊,要是让...让...知道了,奴家准没好果子吃,奴家实在是怕啊,要不,要不老爷,明日奴家偷偷溜出去找你?”
岂有此理!这是我家!人都是我的,房子也是我的!怎么还得偷偷摸摸?她崔青凭什么!
二人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里,一门之隔,上演了一番苦情恋,最终兰宏业含着悲愤之情,“不得已”离开了。
秦卿卿一边哭一边竖耳听着门外动静,一阵脚步声急匆匆远去,心知兰宏业已走远,哭声霎时止住,不动声色的抹抹脸上的泪,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转身回走。
却见老嬷嬷和贴身丫鬟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连嘴巴都没来得及闭上。
秦卿卿不理会她们迈步进屋。
老嬷嬷追上来:“小姐,怎么不告诉老爷,崔青以琴儿挟制你的事?”
“告诉他?有什么用,他敢动崔青么?若万一真有胆了,在崔青面前吆喝出来,琴儿怕更没有活路了,不知被崔青嫁到什么地方去。”
“她真敢不通过老爷就自己做主?”
“嬷嬷”,秦氏停下来,看着老妇,“你怎么还不明白,崔青联合崔老二连兰九天都敢杀,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
老妇惊骇不已,忙恐惧地四下瞅瞅,急跑过去将门关的牢牢的,又检查了好几遍门窗,才呼吸不稳的跑过来。
秦卿卿已坐在桌旁饮茶。老妇的眼睛实在太亮了,没奈何,放下茶杯解释道:“嬷嬷晌午出去采买,青衣回来一趟,她说乌头给崔老二传的话是,岭南孩菊茶,颇具国香,宜采之,磨之,碎之,以飨口食。”
老妇不明就里,仍瞪着透亮的眼睛看着她。
秦卿卿说道:“孩菊和国香,都是兰花别名。所谓岭南,连青寺地处松岭之南,崔青要将这兰花采之,磨之,碎之,真叫她想得出来!”
“啊!”老妇骇然,噗通跌坐在地。
秦卿卿皱眉道:“嬷嬷,怎的如此惊骇,又不是没见识过她的手段。”
“不,不一样,那可是侯爷的亲女儿...”
“哼,为了飞黄腾达,又有崔家撑腰,她什么事干不出来!”
“太可怕了,小姐,要不要漏给大小姐知道?”老妇颤颤巍巍爬起来。
秦卿卿美貌的眉眼隐在茶雾里许久,才慢声道:“不要告诉她。”
老妇垂下头去,不再言语,只一下又一下的捶着摔疼的腰,
“梆,梆,梆.....”
暗夜无辉,重云遮星辰,长夜漫漫无边。
兰九天好不容易说服母亲明早再试衣,便倒头睡下。
次日天光未亮,兰九天还自睡得呼呼噜噜,床帷忽然打开,锦影脑袋露出来,“大小姐,该起了,奴婢伺候你试衣。”
兰九天揉揉眼睛,一室灯光模模糊糊,“锦影,天亮了?”
“没有,我们辰时就要出发,还剩不到两个时辰,小姐的衣裳妆容都还未定呐。”锦影打开床帷。
“起这么早干嘛?睡不好觉,脸色不好看,上什么妆容都不好看。”兰九天打一长长呵欠,又倒下了。
锦影笑道:“小姐又惫懒,一会儿夫人来了,看小姐起不起。好多套衣裳都得试啊。”
“哪里有好多套?我不就留了一套在外面?不说这个我还差点忘记。”兰九天说着一骨碌爬起来。
锦影笑道:“这才对嘛,起床麻利点。留是留了一套,其他的总要试试,挑个好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