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头痛哭的君氏听见崔青来了,堪堪止了哭泣,抬头看着她,泪眼朦胧,瞳仁布满血丝,一脸无助。
崔青立刻面露“心疼”挨着床沿坐下,软语相劝:“大嫂,怎么脸色这么差,早上可吃了东西?”
君氏摇摇头,面色悲苦,只一声声喃喃道:“我可怜的九儿怎么就得了麻风呢,怎么就得了麻风呢...”
“嘘!”崔青急忙说道:“小点声,莫让下人听到,九儿是去“静修”了,什么麻风不麻风的,别胡说。”
“真去静修了么?”君氏缓缓抬起哭红的双目,悲戚相问。
“老太太说的还能有假?”崔青信誓旦旦。
老太太?君氏抬起的双目慢慢垂下去,她能相信么?
“哗啦”,里间珠帘响动,走进来一位束着已婚发髻,身穿藕色丝裙的女人,见到崔青她们,福一福身,道:“二太太。”
“秀枝来了,快劝劝你母亲,光这般哭泣身子如何受得了。”崔青和气的唤她。
崔秀枝眉头微皱,走到拔步床边,伸手给君氏拢了拢被角,低低的唤了声:“母亲,不要再哭了,若身子有个好歹,叫我们怎么办?”
听到她的声音,君氏果然停止了哭泣,猛然抬起头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巴巴望着她,急切说道:“岳儿呢,岳儿有没有回来?快让他去看看妹妹啊,看看我的九儿到底在哪儿呢。”
崔秀枝尚在二八年华,面相虽不及美貌,但也看得过去,听见婆婆问自己的丈夫,心中厌恶陡起,不得以生生压下,“相公已月余未归家了。”
“已经这么久了...”君氏喃喃。
崔秀枝心里猛啐一口,别跟我装不知道,你自己的儿子什么德行能不知道?!
崔青听了后,心里暗暗自得,若不是兰岳吊儿郎当是个扶不起的,我还不好这么利索的动手呢。
兰岳,二十岁,兰宏远的嫡长子,兰九天的大哥,只是名从五品散大夫,整日只知吟词作赋,全不知世事经营。兰宏远知武将辛苦,倒也不强求他能承袭父业,他越发随了性子,整日除了公职应卯便四处交友游荡,很少归家。崔秀枝起初爱其相貌英俊,后渐渐因聚少离多,徒起许多猜疑,直至怨念迭起…
“大嫂,别只顾着哭,伤脾胃的很,吃点东西吧。”崔青说着招呼锦影:“去将小姐熬的粥端过来。”
“哎。”锦影答应着就要去端粥,一旁的兰春月急忙站起来说:“不用了,春月自己来端,侍奉大伯母。”
随后娇娇俏俏地站起来,端起粥碗,小心谨慎的跪在君氏面前,柔和的声音吊着嗓子:“大伯母,侄女亲熬了莲子粥,给您清清心。”
“莲子粥?莲子,怜子,我的九儿啊!”君氏呆呆的念叨几句,哭的更伤心了。
兰春月一张小脸白了白,慌忙放下碗,扑通跪在地上磕头:“大伯母恕罪,大伯母恕罪,侄女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