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走到一旁的红木书桌前,从桌上摊开的白纸上撕下一小块,在笔架上选了一支小号的白玉狼毫。
蘸了蘸砚台上备着的松香墨,缓缓地在那纸条上写下几行小字,书毕,放下毛笔,拿起那纸条吹了吹。
待到上头的墨迹均已干透后,这才满意地又看了看上头的内容,边走边看。
走到窗前停下步子,楚曦将手中的纸条卷了卷,系在了那停在窗柩上的信鸽足上。
信鸽腾地飞起,小姑娘仰着小脑袋,出神地看着那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夜幕中的身影,无言默然。
良久,待楚曦回过神后,刚一低头,就看见站在院子中默默地看着她的林远。
幕篱之下的小脸一黑,她对着跟木桩子似的站在院里的持剑男人,招了招手。
待林远木着一张脸来到窗前,恭敬地站在她面前后,小姑娘开了口,语气中带着惶惑,还有那藏于惶惑中的些许狡黠。
“你脑袋垂得那么低做什么?我有那么恐怖么,恐怖到让你不敢正视于我?”
林远在小姑娘调侃的语气中抬了头,透过那白纱,隐约地看见了藏在白纱后头,泛着光亮的眼眸。
“属下不敢。”
男人虽是抬起了头,但他最终却是垂下了眼睑,将视线落在了那雕花的窗柩之上。
呵——
不敢?楚曦凝视着眼前的林远,心中冷笑,她看不出他有哪里不敢的意思啊。
“你,方才可看见了什么?”小姑娘对着面前的男人开了口,她一字一顿地说得又缓又慢。
林远闻言,想起方才看见的那只信鸽,动了动唇,但他还未出口便听到小姑娘先一步说道。
“这夜黑风高的,院中的灯台也不甚明亮,堪堪照着路径,想要看见其他事实再也无法。”
楚曦微顿了几瞬,而后又意味深长地缓缓说道:“那么,我想在如此夜幕下一不小心地看左了眼,那也该是常有的事吧?”
林远闻言了然,这小姑娘是不想他将方才看见的事告诉太孙殿下。
小姑娘看着眼前仍旧保持沉默地男人,心知让他欺骗他的主子那是不可能的,她也不勉强,只继续说道:
“你放心,我并没有让你欺骗你主子的意思,只是眼下并不是告知于他的最好时机,
这事他早晚都是要知晓,我不过是想推迟他知道的时间罢了。”
看着眼前的男人仍旧面无表情,不为所动,楚曦觉得有些痛疼,无法,她只能使出她的必杀之计了。
林远半晌都没有再听到小姑娘的声音,心中颇有些许奇怪,对方莫不是就此放弃了?
如此想着,男人心中暗暗地舒出一口气,方才殿下将他留下,让他留在这小姑娘的身边,他是有些不满的。
毕竟他宁愿跟着殿下在外冒险,也不愿寸步不离地跟着这姑娘,终日呆在安逸的府邸之中。
这是他与殿下多年的主仆之情,也是他身为男儿的血性。
可是他也知晓,既然殿下选择将他留下,那么这姑娘在殿下心目中的地位必然极高。
况且,向来看似与人温柔友善却实则淡漠疏离的顾二公子,对这姑娘的态度竟也如此柔和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