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有困难,为何不说?”
周幼仪开口问道。
绿绮低了头,
徐氏也算是待她们这些丫鬟妇仆极好的了。
只是她不愿把自己伤疤揭给别人看,也不愿家丑外扬,因此宁愿铤而走险,拿了钥匙去库房偷东西。
“拉下去吧。”
幼仪吩咐绿绮身边的两个婆子。
其余几个绿脸上倒是显露出怜悯的目光。
像大户人家的丫鬟,若是犯了错,多半就是叫人牙子卖去一些见不得人的下流地方,或是随便拉了配人。
绿绮偷窃,本就是大罪,主家就算是打死了也是站得住脚的。
“你弟弟和爹娘已经安排在庄子上了,周管事已走了一趟,想必你爹也不敢再赌。”
徐氏淡淡的开口。绿绮猛地抬起头,不是要把她发卖了吗?
夫人怎么...
“你我主仆缘分已尽,想来服侍我一场也是辛苦,这两支钗子就当我日后给你的添妆罢。”
红绸从幼仪处收了金步摇,连同如意钗一并交到绿绮手里。
绿绮看着手中的两支钗子,心中五味陈杂,竟涌起些许后悔。
但选择一旦做出,是善是恶,全在一念之间。
徐氏看着下首跪着的绿绮。
性情虽看似安静,其实倔强固执,今日能因家人偷钗,明日孰知不能因家人而为他人收买?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至于是愚孝还是别的,就让她自己去分辨吧。
幼仪知徐氏心思,自己前世携幼弟苟且偷生,活的也很是艰难,但,
“命运从来由己不由人”
她开口说道。
绿绮想起父母爹娘如何待自己,想起家中艰难的样子,狠狠的咬住下唇。
明明大小姐锦衣玉食养在深闺之中,说话的语气却好似已经见识过人间疾苦一般,让她不由自主的信服。
“砰砰砰”
绿绮咬咬牙,忽地磕了三个响头,谢谢...
“今天绿绮一事已经清查。
绿纭、绿纨,你们二人能力在四个二等丫鬟中也算出众,但是有勇无谋,缺乏定力和判断。
至于绿缦,你应当早就看出郝婆子同绿绮有些不妥,为何不来上报?
今日之事,是一个教训,周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明哲保身,实非上策。”
周幼仪总结了绿绮一案。
绿纭绿纨二人面色羞愧,绿缦垂了头不知在想什么。
“时辰不早了,都回去吧。”
徐氏发话了也就相当于一锤定音,几个丫鬟回了房,徐氏也和幼仪回了博约院同蘅芜院歇下。
这天一早,幼仪便来到博约院请安。
“请徐嬷嬷回来?”
徐氏重复道。
女儿说的她都赞同,只是徐嬷嬷早就回了吴州颐养天年,再请她回来会不会路上太过颠簸了?
如今徐氏身边缺乏一个能做主、会调教人的角色,都是年轻丫鬟,难免压不住人。
周幼仪思来想去只有徐氏的乳娘徐嬷嬷最为合适了。
一来忠诚可靠,二来过段时间他们就要回京述职。
阔别侯府三年,京中是何情形还尚未清楚,有这样一个忠诚老练的老人在身边总要安心一些。
想通之后,徐氏立马写了信交托红绸,寻了她绸缎铺子当差的爹送去吴州。
绿绮一事给徐氏敲响了警钟,也让底下的丫头们因此勤快了不少,就连往日习惯偷奸耍滑、尸位素餐的那些仆奴也老实了不少。
“你来的正好,锦衣阁送了样料同样版图过来,正好来选选有没有合心意的。”
徐氏递了册子过来。
锦衣阁的衣服款式样貌大多新颖,据说背后的东家是得过前朝开国皇后贤昭皇后指点。
贤昭皇后一路辅佐前魏太祖统一乱世,琴棋书画诗书样样皆通。
最难得是,她是个商业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