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仪暗自思忖,拿过一只并蒂莲流苏银钗,钗头尖尖,放进黄铜锁一捣鼓。
不一会儿的功夫,小箱便被打开了。
红袖和红绫倒是十分吃惊,小姐什么时候也懂得开锁了。
幼仪淡淡一笑,民间的智慧是无穷的。
她在乌头巷干活的时候,倒是学了很多从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
正德帝推行的新政中正有削弱经学,推崇算学、工学、农学一项。
接触了底层社会后,她才发觉自己祖父之举实在是逆时代潮流之行。
光是新政推行后,吴州农夫隋氏发明的筒车就造福了不知多少百姓。
正德帝新政实乃人心所向。
幼仪敛了心思,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出轩哥哥的真实身份。
细细看过小箱里的物品后幼仪脑海中的记忆也被唤起。
原来所谓轩哥哥,是芜地刺史吴大人的嫡子吴承轩。
本朝的刺史在州、府一级设立,官职倒是不大,但掌着监察言论,上报舆情的权利,从这一点来说倒是比知府还威风。
知府的女儿和刺史的儿子,在徐家时她曾听祖父给堂兄弟们讲过这样的例子。
如此行事最易惹上位者猜忌,没有任何一个上位者,能容忍喉舌和臂膀做了亲家。
我无防人之心,人却有害我之意。
周幼仪默然,也许重生并不仅仅意味着享受权利,同样也意味着承担责任。
徐氏待她甚好,她许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是亲人的关怀,她也想为徐氏守住这个家,这也是原主所希望看到的吧。
正想着,外头清扇传来话,“大小姐,大人回来了,招您去书房。”
周幼仪整了衣裳往博约院走去。
周父在府衙留宿治水已有三天,按说也该是自己这个做女儿的去拜见父亲,如此急诏只能是为了落水一事。
进了书房果不其然,冬姨娘、福哥儿、母亲都在。
徐氏见周父果真诏来了幼仪,心下就是一股邪火。
“你这是干什么?宝儿尚未好全呢!你急匆匆的诏了她来,莫不是看斐儿、卓儿不在,要欺负我们两个孤苦母女?”
幼仪暗道不好,从身边丫鬟的只言片语描述中,她猜测周父应是正宗的文人做派。
徐氏如此不顾情面的大喊大叫,周父定会觉得落了面子。
不出幼仪意料,周父顿时黑了脸。
他昨日在府衙就听说家中儿女起了争执,心下怪罪徐氏没能看管好内宅,害自己在同僚面前落了个治家不严的印象。
今日徐氏这么一闹,他当场就要发作起来。
幼仪见冬姨娘一席白裙候在一旁心知这又是冬姨娘设下的局。
立马接口道:“孩儿给父亲请安,父亲莫怪,孩儿已好些了,只是母亲昨夜连夜照顾孩儿,心绪有些不佳,加上刚刚得知了一些事,情绪过于激动了。”
徐氏其实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只是她偏看不惯冬姨娘那股子诉苦的酸劲儿。
加上周玉文连宝儿都没去看过便开口召她前来,摆明了是信了冬姨娘那套说辞,这会儿借着幼仪给的台阶就下了。
“妾身...妾身正是这个意思。”
徐氏连夜照顾,他却连看过都未曾,确实有些过分。
周父有些尴尬,心里的话也憋了回去。
“为父公务繁忙,亏待了宝儿。夫人也辛苦了,这些天久久未归,害夫人劳累了,为夫给夫人赔个不是。”
说到底,徐氏是正室,是他明媒正娶的嫡妻,就算教训了冬姨娘也是内宅之事,他也不该过问。
徐氏脸色明显缓和了下来,她对周玉文也不是没有感情。
只是她自知不是周玉文喜欢的大家闺秀、小鸟依人的才女,现下也只想把三个儿女抚养长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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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父、徐氏(博约院)
周幼仪(蘅芜院)
冬姨娘(澜芷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