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我们开始一起上街吃饭了,白长简说得对,小螺做饭的手艺确实强差人意,偶尔到街上下下馆子,还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偏偏杜衡对吃有研究,不说那些有名的饭馆,便是藏在巷子里的独具特色的小吃,他也门儿清,人生在世,无外乎吃喝玩乐,杜衡真的是一个好玩伴,样样精通。我和他越来越熟,几乎可以称兄道弟了。
还有一个人也慢慢闯进了我的生活,那就是车把式,他不知跟谁学的玩起了浪漫,每次打我家门前过,总要悄悄留下一束花,今天两朵玫瑰,明天一把杜鹃,后天又成了牵牛花总之好多天都不重样,我知道他每天出车,要跑很多地方,能弄到花不稀奇,但是每天不重样还是很难得,看得出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我听到他的马车回来了,赶紧到门口去,趴在院门的缝隙里偷看,他果然停下车,把几朵紫色的小野菊放在我家门槛上。说实话,我真有点感动,男人给女人送花并不难,难的是坚持以恒,只是他脸上那些伤打哪来的?看着象是被谁用指甲抓的,这样的抓痕,我曾经只在贾桐大人的脸上看到过。
有过路的街坊在跟他说话,车把式,你又给郡主送花,不怕你家婆娘把脸给抓花了?
另一个说,瞧你这张脸,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值当嘛,郡主连脸都不给你露一个。
车把式嘿嘿嘿的笑,郡主肯定是心情不好才住回来,我给她摘些花,让她高兴高兴。
你怎么知道郡主会高兴,说不定嫌你烦呢?
不会的,郡主不是那样的人。
别傻了,车把式,郡主可不是从前的余小双,以为她对你还有意思呢?
车把式的脸红了又白,我不图她什么,只要她高兴就好。
突然,一个虎背熊腰的妇人冲过来,揪住他的耳朵:你这个杀千刀的,有没有想过我高不高兴,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赶紧跟我回去!
车把式被他媳妇揪着耳朵,疼得呲牙咧嘴,姑奶奶,你小声点,小心吵到郡主。
他媳妇儿哼了一声,她惦记我家爷儿们,我还怕她!
车把式脸都绿了,伸手来捂他媳妇的嘴,被他媳妇一个嘴巴子扇得往边上一滚。
都打起来了,我没办法不现身,把院门推开,喝斥道:吵什么?
外头已经聚了好些看热闹的人,正嘻嘻哈哈看车把式两口子打架,见我出来,立刻不敢吱声了。
车把式被媳妇打得一边脸微微有些红肿,不好意思见我,躲在他媳妇的身后,我叫他:你过来。
他媳妇想拉住他,被我一个眼风钉住,只好眼睁睁看着车把式走到我跟前。
我明知故问,谁把他打成这样的?
当然没有人吭声,我又问车把式,谁把你打成这样的?说,我给你出口气。
车把式嘴巴蠕动了几下,最后什么也没说。
看到了吧?我对车把式媳妇说,他被打成这样,还不肯把你招出来,可见在他心里,你是多么的重要。
车把式媳妇的表情五颜六色,愤怒中带着惶然,惶然中又带了一点羞涩。
车把式是我的街坊,曾经对我有恩,以后不管是谁,都不能打他,要是我再看到他身上有伤,一定严惩不贷,拉他去见皇上,让皇上灭他九族!其实我没见过皇上灭了谁的九族,只是谁要让皇后姐姐生气,他一准说这话。
大家都被我震住了,吓得腿发抖,眼要都要冲我跪下,我手一挥,行了,都散了吧。
大家如鸟兽散,纷纷钻进自己的院子,我叫住车把式,谢谢你的花,以后给你媳妇儿送吧,她比我更喜欢。
车把式愣了一下,看他媳妇儿,他媳妇习惯性想揪他耳朵,手抬到半空又落下,改成挽他的胳膊,夫妻俩冲我鞠了一个躬,手挽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