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卿言重了!”目光落到史匡懿脸上,面容之间,带着一点异样的苍白,刘承祐关怀地问:“史卿前番大病一场,而今身体如何?”
“有劳陛下关心,积年老疾,一朝爆发,有药石延治,稍缓其症!”史匡懿说着,还不禁咳嗽了几声。
见状,刘承祐不由叹道:“让史卿带病操劳国事,典署军务,朕之过也!”
说完,接过张德钧递上的有一杯酒,刘承祐走到赵辉面前,还是一样的节奏。
“遥想当年,契丹入寇,中原沉沦,天下生民,皆受其苦。先帝虽据河东,然前途不定,赵卿于陕州杀胡举兵,首倡大义,而后河东军出,半载之内,驱逐契丹,定鼎中原,再造河山。大汉之所兴,公有力焉。”只多喝了这三杯酒,刘承祐冷面也被酒意所染,谈兴愈浓,意态之间,尽是感慨:“至今思之,仿是昨日之事!”
赵晖也附和着,露出一抹追忆:“老臣当初,只是感高祖之威德,不愿受契丹奴役,故略尽绵薄之力,不足为道!”
“何为虚怀若谷,不矜不伐,赵公便是!”刘承祐指着赵晖,朝在场的节度军使们夸奖道。
赵晖自然是做出一副,愧不敢当的谦虚表现。
“朕当年亲征河中,平李守贞时,见赵卿,还是容光焕发,精神矍铄!”望着赵晖,刘承祐微微一叹:“经年再见,却已满鬓霜白。这些年,镇守凤翔,定边御侮,治政安民,未尝懈怠,这增添的每一缕华发,都是为国操劳的证明。朕这心中,感佩异常啊!”
皇帝话说得这么好听,这般体贴,赵晖却没有过于喜悦,面上有所动容,心中却保持着谨慎,表情举动之变化,皆配合着刘承祐的言辞。
接下来,便是安审琦、刘重进、王景、张彦威,一人一杯,刘承祐是尽述其功劳,大加溢美之词。有点不寻常的是,对于折德扆、李万超以及杨业,刘承祐并没有特意去敬酒,不知是忘记了,抑或酒力不继。
放下酒杯,刘承祐已是红光满面,环视一圈,醉眼有神,朗声道:“在坐诸公,都是大汉栋梁,朝廷柱石,镇定地方,戍守边防,累有功勋。这些年,栉风沐雨,任劳任怨,方有大汉之清平。然,使诸公长久负累于王事,劳形于案牍,非朕之本意,欲解其辛劳。姑念诸公多年功勋,虽然高官厚禄,亦难表谢意......”
一副醉态,刘承祐说出了今夜,最重要也是最直白的一句话,眨眼之间,也悄然观察着众人的表情,神色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