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名,魏仁浦起身揖礼,徐徐叙来:“陛下,诸公。河中叛势,看似凶炽,实如空中楼阁。同州西面有邠、耀两州钳制华州则处京兆与潼关的夹击之中,此二者若敢谋叛,第一时间便会遭到朝廷的毁灭打击。”
“薛怀让与侯章者,居无善政,苛敛财货,早为人所厌弃,彼无根之萍,有何可惧?况,此二人,虽为李守贞勾结,然岂是一心,只需朝廷发兵征讨,面对兵势,彼辈未必会同李守贞顽抗。所谓三叛连横,实只河中一家罢了。”
“至于四路外敌,西蜀这边,蜀主孟昶清除旧臣,朝局正当不稳,鸡峰山一役已使蜀军丧胆,再加前番与我朝签订合约,绝不敢贸然动兵。伪唐主李璟,素来暗弱,且唐军若于江淮,尚可借其水师逞威,其若敢出淮上,我中原虎师岂惧其弱旅?”
说着,魏仁浦问尚洪迁:“尚都帅以为如何?”
尚洪迁正听得认真,闻问,脱口应道:“唐军若敢北上,禁军儿郎必使彼辈有来无回!”
“至于夏州李彝殷,彼为党项众,凶猾狡黠,若见不得实在的好处,其岂会真响应李守贞,更有可能的是,坐观朝廷平叛发展,顺势而动。唯可虑者,还得属岭北的契丹,然倘若胡骑南侵,有幽州防线在,自可驳挡一二。”
“故,李守贞若举叛,至少在初期,朝廷直面威胁,唯有河中一隅!”
听完魏仁浦的分析,在场众臣,眉目多有舒展。仔细思之,情势似乎当真没有那么危急了。
“魏卿之言,深合朕心!”刘承祐起身,在人前晃悠了两个来回,方才冷肃地发表着自己的看法:“李逆潜蓄异志久矣,其有这些动作,并不出乎意料。早知其有异心始,朕便一直盯着河中,如观跳梁小丑。前以国情故,朕不闻不问,但如今,有赖诸公辅弼,朝政安稳,军心抚定,粮荒稍解,朕对此等叛逆之徒,断不可能再有任何容忍。”
“朕决议,发大兵,平此逆贼,消弭内患!”
“请陛下降令!”一干文武,齐声应道。
“尚卿、郭卿,枢密院与侍卫司,当着手挑拣平叛军马。”
“是!”
“王卿,三司可先行调度可供五万马步军半载之用的粮秣军械!”
闻言,王章暗暗琢磨了下,面露难色,不过迎着刘承祐的目光,还是咬牙应下:“是。”
“侯卿,自今日起,与巡检司一道,加强对东京的管控!”
“是。”侯益赶忙操着老腰。
“传诏北部疆防诸军,提高警备!”
当然,还有一项安排,没有当廷宣告。给武德司的,让其着实清除东京城中的蒲军探子。
散议之后,刘承祐翻出了李守贞此前勾连蜀军以及侯益的信笺,与高从诲呈上,一共三份,命人送往河中。
随其后下诏,河中节度使李守贞,移镇金州。
刘承祐的意图很明显,哪怕李守贞造反,也要看他的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