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霍云鹤优哉游哉的走了进来,穆劭朝他身后望了半天,也不见叶染的身影,连忙问道:“师傅,阿染呢?她不是和你一起出门的么?!”
“臭小子,你就不先关心关心你师傅我这一把老骨头有没有被别人给拆了?!”
穆劭听霍云鹤的口气,便知道叶染定然是没事,可是没亲眼见到,始终还是有些不放心:“师傅!这种时候您就别说笑了!”
霍云鹤无奈的摆了摆手,觉得穆劭一点都逗不起来,没意思:“你也说了,她和我一起出的门,你觉得我会让她出事么?!再说了,那小兔崽子插个尾巴塞猴精,别看她平时三脚也踹不出一个长串屁,其实一肚子坏水,谁能欺负得了她?!”
穆劭想起先前在北境的时候,叶染就带着手底下那么几十号人,把哈咧耍的又丢粮草又丢脑袋的,心知自己是有些多虑了。
“那她人呢?”
“这么晚了,她不滚回你府上,还能去哪?!”霍云鹤气的直吹他那两根稀疏的胡子,穆劭从他进屋就没问过他一句,都是关心叶染那臭丫头,这让他傲娇的老心脏有点受伤。
穆劭却没留意霍云鹤脸上的褶子有什么情绪,只管向云鬟行礼告辞。
回王府的路上,穆劭走在寂静的夜幕下,心里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感觉。
这么些年,在长岭学艺也好,在两军阵前对垒也好,什么样的阵仗,什么样的危险他没遇到过?!可是似乎还真没有哪一次,有今天这样的慌乱。
其实跟在他身边久了的人都会知道,他这个人看着温润,实则冷漠,温润可亲只是他待人接物常年养成第一种习惯,可他的骨子里却是一个难以靠近的人。
一方面的原因自然是生在皇家又自小失去母妃的庇护,人一旦一个人独自在风雨里站久了,也就很难从心底里相信和接纳别人。
另一方面的原因是清欢跟了他这么多年,他对待生命的态度早已经和别人不同。
什么时候死,死在什么地方,对他来说似乎都已经不重要,因为他势必不会有寿终正寝的机会,早早晚晚也不过就是眼前的这么几年了。
既然已经时日不多,又何必多与人牵扯,徒增烦恼。
过去他总觉得只要这几年完成了心中那唯一一个心愿,也没什么好牵挂的,死就死了。
而现在,他似乎对生命有了一点点的贪心。
这种贪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产生,他不知道,只是每一次看到叶染,看到她飞身跃上城楼时冻得红扑扑的脸颊,看到她因他赖账,而隐含怒气却依旧清澈见底的眸子,看到她给叶拾父母刻排位时专注的神情……
似乎觉得怎么看也看不够,这个小家伙聪明,固执,看上去冷漠,内心却比谁都温暖热忱。
他最近常想,如果自己没有身中清欢,没有背负仇恨,是不是应该就和她一样,会有一腔热血,建功立业也都单纯只是为了那一腔热忱的爱国爱民之心?!
如果真是那样,多好!
雪园,穆劭自王府门口下了马,便一路走到了这里,屋子里没有点灯,叶染此刻应该已经睡下了,他看着那扇紧闭的放心,微不可查的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