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贺拔胜自右路追来,大叫道“黑獭做甚放了白袍贼进城?你这不是错失良机么?”
宇文泰直勾勾看着北中城城门,低声慨叹“破胡兄,方才那力毁两楼的梁将,正是果子呵”
“小果儿?真的是他?”贺拔胜两眼发亮“这么说来,河桥城塞里的定然就是忠哥儿咯。啧啧,不想一语成谶,再见他两个,却是当面为敌。”
城门已关,贺拔胜与宇文泰领的是骑军,留下无益,遂回马归阵。见着尔朱荣时,推说城门内白袍贼弩阵俨然,是故不敢追击,尔朱荣倒是不曾怀疑。
三座楼车尽毁,无力压制城头白袍军箭矢木石,尔朱荣又不愿拿人命去填,无奈之下只好暂时退兵,大是郁郁。元天穆再行劝谏“今日观战,白袍贼已然技穷,拿下北中城指日可待。军中正在赶制楼车,日落前便可做出几架来,天柱无须担忧。”
“好好好!”尔朱荣转忧为喜“吃过餔食,再来攻城!”
回得营中,宇文泰与贺拔胜便说起撞见裴果一事,众兄弟惊喜交加,唏嘘不已。最后还是贺拔岳一锤定音“大家伙长点心眼,可别临阵伤了自家兄弟。总该活擒了他两个,劝得转归天柱麾下,从此兄弟团聚,岂不快哉?”
北中城头,裴果定定看着远处北军连营,心潮澎湃。
边上站着陈庆之,同样定定眺望敌营,却是愁眉不展这第十战算是顶住了,那么第十一战呢?
吃一堑长一智,下一次尔朱荣定然会安排骑军近前压阵,再想出城偷袭,恐已不可得。
第十一战说来就来。趁着夜色未至,北军卷土重来,阵中推出六架楼车之多,数支轻骑环伺,随时都能扑将过来。城上白袍军看在眼里,面面相觑,一发变了脸色。陈庆之令用条石封砌四门,全军上城。
酣战半个时辰,城头上已觉支撑不住,处处都露出破绽。陈庆之也没甚好办法,乃披甲持剑,亲在城头挥砍。裴果护在他身侧,同样主意全无。
再战片刻,连陈庆之也受了一处小伤,给裴果推回城楼里,不许他再战。
众人私下低语,都谓“大势已去”,今日就是为大梁尽忠之日。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这般想着,倒也士气大涨,一时又把北军攻势打退不少
正危急间,忽闻城外鸣金声大作,响彻十里。金声刺耳,可落在城头筋疲力尽的白袍军耳朵里,不啻天籁之音。
北军就这么莫名其妙收了兵,潮水般退个干干净净。高处看得清晰,北军营中源源不断开出一支支兵马,皆往南边而去。
陈庆之以下,白袍军将士无不瞠目结舌。半晌过后,确认北军已退,城头上爆出响雷般的欢呼声。
事后才知,原来却是陈庆之的“南北呼应”之计总算奏效了。元颢再是愚钝,也知若是折光了白袍军,仅靠自己多半挡不住尔朱荣,是故派遣杨忠领一军跨浮桥北去,攻打北军身后。又元冠受统领洛中八万大军,大张声势驾舟北渡,横亘十余里,同样威胁北军身后。
尔朱荣闻报大惊,恐遭两面夹击,不得已下令停止攻打北中城,转而先对付杨忠与元冠受。
北军主力压至大河北岸,杨忠与元冠受恐抵敌不住,各自退归河桥城塞与南岸,隔河与北军对峙。舟船云集,随时都可渡河进击。
北中城下,短短三日内白袍军连打十一战,杀伤北军极重,己军尚得五千之众,战力犹存。
尔朱荣气急败坏,却也无法可想南军与白袍军南北呼应,叫他顾此失彼,一时不敢再行倾力攻打北中城,只得分兵两万与元天穆,令围住北中城不打。他自率主力驻防大河北岸,另想他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