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头鱼天愍那里固然吃紧,东城墙这边可也全不等闲。
裴果与杨忠组成双锋矢,两人四刀,联袂突进。初时还能当者披靡,势若狂飙,战不多久,只因魏兵甚众,已感吃力。待进得数十丈,迎上来的魏军越来越多,两个遂为生生分开,各自为战,好在身后白袍军同袍不断跳上前来接应,倒还不曾落单。
东城墙这一头果然是守军最重之处,不但人数众多,其间甲厚刀利、身手高超的魏将也自不少。
裴果费了不少气力,才自砍倒一个高高瘦瘦的矫捷魏将,就听得炸雷似的一声巨吼“都死开了!让我来!”
抬眼处,当面来者身量奇高,魁梧如大山,罩一身全黑重甲,裴果就觉着平地里无端升起了一座铁塔,眼前竟给遮个严严实实。这出奇魁悍的魏将手持两柄镔铁重斧,瞧着就叫人胆寒,其人双目凶光毕露,真正就同话本里的凶神恶煞无二。
此人一至,身侧魏军纷纷避让。不消说,这厮在军中定是凶名赫赫之徒。
这凶徒好大的气力,两柄重斧舞将开来,轻松自如,但见斧影如山,直如雪花盖顶,竟激起呜呜风雷之声。勇猛如裴果这般,亦然不敢硬接,左腾右挪,连退好几步才得避开,额头已见汗起。
两个白袍军战士见势不妙,冲了上来,挡在裴果身前。那凶徒冷笑一声,手起斧落,势若雷霆,先将左手白袍兵连人带刀劈开两半,右手横扫过去,斧柄倒撞处,另一个白袍兵口鼻间鲜血狂喷,整个人飞了出去,旋即跌落城头!
裴果怒吼一声,揉身而上,并不与那凶徒硬碰,专走那灵巧的路子,左踏插花步、右旋罗汉形,间或来一招细胸巧翻云。无论那凶徒镔铁双斧竖劈抑或横削,裴果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让开去,还不时反击上一两刀,迫得那凶徒回斧遮挡、跳脚闪避。
凶徒双斧翻飞,仿佛雷电交加,却只是徒劳无功,反倒给裴果逼得节节后退,直气得他哇哇大叫,渐渐心浮气躁。
身后有魏将亦为强悍之辈,见势跳将过来,欲助凶徒一臂之力。不料凶徒不管不顾,双斧还取大开大阖之势,挥舞不息。跳过来那魏将一时不察,竟叫一斧误中兜鍪,顿时满头满脸流下鲜血,整个人缓缓滑倒,显见得不能活了。
凶徒一怔,斧势随之一缓。裴果何等眼尖?既是觅得空档,更无迟疑,长腿跨处,快如疾风。只一步,裴果已然绕到凶徒身后,反手一刀,“咔嚓”斩在凶徒脚踝之上,鲜血四溅。
刀势凌厉,凶徒也自禁受不起,闷哼一声,摇摇欲坠。
裴果得势不饶人,哗哗哗连着三刀,霹雳一般,刀刀斩实。那凶徒腰间、胁下、肩背连挨三刀,即便重甲在身,依旧落个血肉碎裂,痛不欲生。
凶徒也真叫狂悍,伤重若斯,竟还能强自扭过身形,手挥处,铁斧脱手飞出,呜呜裹风,朝着裴果袭来!飞斧奇快,裴果若叫斫中,定必开膛破肚。
说时迟那时快,裴果陡然发力,平地跃起,竟能横身在空。“呲拉”一声,斧过衣裂,黑袍内露出白袍一角,殊为惹眼。
裴果险险避开飞斧,落定身形。哪敢怠慢?双刀齐出,“咔嚓”声中,凶徒偌大一颗头颅即为绞飞!
白袍军阵中爆出一阵叫好声,反观魏军那头,人人为之震怖,不由自主,齐齐后退。
这一番激斗说来话长,其实只在几个起落之间。裴果力斩凶徒,外人看来轻松,其实已是使尽他平生本事,这时气喘吁吁,累个半死,忽而眼前一阵的黑,几为虚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