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泰与裴果此时所处,乃是军府后头一条背街小巷,既窄且深。军府对面,一长条全是围墙,并无门户人家,因此整条巷子杳无人影,独独他两个在此。
宇文泰与裴果吃了一惊,唯恐被人发觉,正想如何应付,却见甲士后头又拥来一群兵丁,不携兵刃,反而两人一组,各抬着一口箱子。箱子着实不少,长长队伍一直排到巷口,瞧兵丁们吃力的样子,想必口口份量不轻。
后来的兵丁里头,有人高喊“不就是两个闲汉么?啰嗦甚么!速速将他两个赶走,免得耽搁了事!”
前头甲士应和一声,持戟来赶,喝道“快滚!莫在这里碍眼!”
宇文泰与裴果求之不得,当下垂了头,唯唯诺诺而去。
出得巷子,赶忙寻个偏僻处说话。宇文泰冷笑一声“这几日元渊横扫破六韩拔陵残部,想必所获颇丰。”裴果也猜如此,骂道“身为大军主帅,第一桩事居然就是聚敛财货,没为私产。元渊这厮,简直混账!”
两个骂了一阵,看看时候不早,就待回去。不想才转出一条幽巷,迎面又来一堆人,皆骑高头大马,多半是军伍中人。两个不欲惹事,忙不迭垂下头,伸手去压帽檐。
孰料正是他二人动作反常,落在了来人眼里,不由得仔细打量。便听一人“咦”了一声,脱口叫道“这不是裴郎君和宇文郎君么,哈哈,好巧!”
宇文泰与裴果大吃一惊,心知避无可避,索性抬头看时,就见当先一骑“方头”圆脸,可不正是乜列河?此刻嘻嘻笑着,眼神里颇是微妙。
“我还在纳闷,两位郎君年少英勇,明明立下大功,怎么军中四下里都找不着人?”乜列河喝下一口烈酒,呼着酒气骂道“休说你两个,就是我,看那李叔仁也大大的不顺眼。甚么东西!打起仗来杳无胜绩,满嘴阿谀奉承,也配和我乜列河并驰?”
原来元渊大会已毕,便让诸将回去暂歇,以备晚间大宴。乜列河出得军府,正往元渊给他安排的驿馆去,这么巧就撞上了宇文泰与裴果两个。
乜列河与宇文泰裴果也算熟识,折敷岭之战更是对两个赞不绝口,关系相当不差。他是个精细人,见二人藏头藏尾,心知有异,当下极力邀请两个到他驿馆一叙。两个无奈,只好先对付着跟过来。
乜列河草原汉子,哪怕为人其实精明,说话时还是直截了当,便问两个为何不在军中,反倒“鬼鬼祟祟”在军府附近转悠。
两个心知随口胡诌多半打发不了乜列河,索性说了一番宇文肱父子及武川军的遭遇,自称深恨李叔仁所作所为,不愿与之为伍。说了半天,其实只讲了自个为何不在军中,并不曾解释为何要在军府附近转悠。
乜列河倒没追问,还大声附和他两个,把李叔仁好一顿咒骂。宇文泰与裴果想起今日入城时所见,均想乜列河此言不虚。”
乜列河又是一口烈酒下肚,叹道“小人当道,小人当道啊。可惜了你两个,还有于参军。今日该是于参军与我并辔,才合心意呵”
裴果与宇文泰一愣,齐齐开口“于参军怎么了?”
“你两个不知?”乜列河斜着眼睛瞥来,一脸玩味,随即“哦”了一声,又道“也对,本是今日早间的事儿,你两个不知也正常。”
裴果宇文泰愈发好奇,自要追问。乜列河便细细说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