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敷岭下号角长鸣,金盔金甲的阿那瓌高举双臂,豁然向前一挥,蠕蠕主力海啸山呼,潮水般涌上岭来,哪容破六韩孔雀前去营救岭西叛军?
破六韩孔雀长叹一声,强抑心中滔天恨意,喝令大军勒马止步,就地列阵。折敷岭上本有他浩浩十万大军,岭东岭西两军各分走一万,岭下两支“奇兵”共计一万,索性都刨去,那么此刻他中军尚有七万之众,与蠕蠕高车联军相比,杳非悬殊,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当下破六韩孔雀分出两万五千步骑向西列阵,以阻高车军及蠕蠕前锋,他自领四万五千大军,正面迎击蠕蠕主力。
日头正强,光照四野,但见折敷岭正面,叛军手脚并用,拒马、厚盾、长矛、强弓,不一而足,虽非铜墙铁壁,可称防卫森严。两下里箭飞如雨,无时无刻不有双方将士中箭倒地,惨叫声、喊杀声,此起彼伏。
盏茶功夫,蠕蠕主力大军已到近前。折敷岭再是坡缓,到底叛军居高临下,先自抵消蠕蠕三成战力。前排蠕蠕骑士轰然撞将上来,声势骇人,却如巨浪袭礁,水花散去,礁石犹存。
一冲不利,乃起二冲;二冲不成,再行三冲。岭下鼓号不息,六尾大纛举得天高,蠕蠕骑士便像打了鸡血一般,不惜马力,埋头狂冲。如是者多次,折敷岭上叛军的防线渐渐不支,处处吃紧,瞧着岌岌可危。
当是时,岭上陡闻战鼓齐擂,叛军发一声喊,前排防线突然向着两侧散开,譬如利舟分水,露出个大大缺口。蠕蠕骑士尚不及反应,就见缺口处升起一面熊虎大旗,“平南王”三字赫然其上,张牙舞爪,笔走龙蛇。旗下,一将玄盔玄甲,青铜鬼面覆脸,扬槊怒吼,仿佛魔神下凡!
正是破六韩孔雀亲率五千铁骑,适时冲杀而出。所谓狂飙突进,真正重逾雷霆,一路所至,当者披靡。折敷岭上,蠕蠕军一片大乱。
几个蠕蠕勇将怒吼上前,欲图阻截,却没一个能在破六韩孔雀槊下走过三合。蠕蠕将士本已打得辛苦不堪,全凭一口气强撑,这时突遭破六韩孔雀铁骑摧袭,再也禁受不住,纷纷掉转马头,狼狈逃窜。
岭下阿那瓌也自心寒,遂喝令鸣金,稍作休息,重整士气再战不迟。
破六韩孔雀当真勇悍无匹,这一轮猛冲,不但迫退蠕蠕主力的疯狂攻势,还顺道杀去东头,将受困半坡的岭东军残部给接应出来,计点人数,得兵五千。至于岭下那两支“奇兵”,这时几乎已叫蠕蠕军屠杀殆尽,所剩寥寥。
蠕蠕军退回岭下,虽是狼狈,元气未伤,望之阵势俨然。破六韩孔雀猛冲至此,马力已乏,犯不着再去岭下冒险,当下回槊一挥,收兵而归,静待蠕蠕下一轮攻势。
折敷岭西头,战况同样激烈。
高车人与蠕蠕联手,前后夹击,岭西叛贼一万人猝不及防,当场崩溃,非死即降。高车蠕蠕联军士气大振,正待高歌猛进,不料受命前来阻击的两万五千叛军步骑颇为强悍,摆开架势与联军对攻,你来我往,一时不分胜负。
酉时已过,西边天上红日欲坠,折敷岭各处战局僵持,苦斗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