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至此作罢。
六月初,五原城周遭看着一切正常,叛军但来进犯,屡屡受挫,可五原城里,却是暗流涌动。皆是因为当初元渊奇夺五原时,后军吃了个大败仗,叫破六韩孔雀夺去不少粮草。此消彼长,叛军尚有余力僵持,北讨大军却渐渐吃用紧张起来。
元渊唯恐乱了军心,特意封锁了缺粮的消息。可一味拖着也不是办法,无奈之下,今早召集统军以上入军府商议此事,一番激辩,不过是无果而散。
于谨同宇文肱两个自军府离开,出城回营,一路闷闷不乐。宇文肱便邀于谨去武川军营中吃酒消愁,于谨倒不推辞。
宇文肱喊来一众子侄作陪,酒过三巡,不觉说起缺粮之事。于谨本与众兄弟相熟,亦知他等忠义豪爽,是故并不避嫌,大大方方议论此事。北讨大军瞧着兵锋锐利,不想暗地里已是形势不佳,引得大伙儿忧心忡忡。
于谨叹息不止“那蠕蠕主阿那瓌号称一世雄杰,偏偏顿足沃野城下,寸步难进,真个是急煞人。若再这般拖下去,我军免不了要舍弃五原,向东南退兵。这一路千里之遥,也不知能不能平安突围出去。即便顺利退走,日后再想复夺五原,乃至平定六镇诶,怕是遥遥无期。”
众人心中一凛,均想退兵可万万使不得。破六韩拔陵不是庸人,岂容我等从容退去?必是一路追杀,只怕最后能平安回去的,十不存一。
裴果沉吟道“沃野城离着五原不到两百里,可谓近在咫尺,阿那瓌帐下皆是来去如风的漠北骑士,须臾可至。他既占着兵力优势,何不分兵围城,自领大军绕城南下?”
“果哥儿说的没差,本来确可如此。”于谨叹了口气,答道“可恨那西部高车酋长乜列河,带同两万族中骑士,一路尾随蠕蠕兵马,但有机会,少不得上前咬上几口。阿那瓌为人谨慎,吃过几次亏后,唯恐分兵南下时顾首不能顾尾,遭到乜列河偷袭。因此他不顾大王一再催逼,咬死不肯分兵。诶,如之奈何?”
裴果眼中精光一闪,脱口而出“症结既出在乜列河身上,何不就拿乜列河做文章?”
“果哥儿的意思是?”
“遣使而北,说服乜列河归附!”
“这”于谨眉头一皱“可行么?”
裴果一笑,侃侃而谈“西部高车,漠南小族罢了,绝无逐鹿天下之心,其所图者,不外乎钱粮封赏。试问,破六韩拔陵不过占着数镇苦寒之地,还整日价穷兵黩武,即便竭其所有,又能给乜列河几多好处?反观我国朝,地大物博,承天下之正朔,若肯礼贤厚赏,难道还比不过区区一个破六韩拔陵?”
宇文肱以下,武川众人纷纷点头,大感有理。于谨则若有所思,似乎尚有疑虑。
当是时,裴果腾地站起,一字一顿“时局紧迫,若无一试,怎知不行?朝廷连蠕蠕主阿那瓌都说动了,还怕不能说降小小一个乜列河?”
“若无一试,怎知不行?”于谨浑身一震,直起身来重重拱手“果哥儿真个年少英豪,此语虽是朴实,却觉着气壮山河,于谨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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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宜迟,于谨入见元渊,具禀说降乜列河之策。元渊本自无计,但有人说出个主意,焉能不许?当场拍板,更颁下文书旌节,便由于谨出使西部高车。
本是裴果想出的点子,他又走过一趟大漠,遂挂个副使身份,充作向导;宇文泰则因着会说高车话,亦被于谨邀为副使,实乃通译。三个都是好身手,也不带随从,六月初八,轻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