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朔城头,欢呼声犹自不绝,裴果叫一众弟兄举起抛高,如是者三次,晃得他头昏眼花。
宇文泰揪住裴果胸襟“好你个果子,箭术精进至斯,也不告诉于我,反倒破胡兄早知实情!”
“我晓得个屁!”贺拔胜两手一摊“我就是被逼无奈,随意指了小果儿出来,谁知这小子真个箭术如神!”
裴果摇头晃脑“运气,运气罢了。”暗自思忖说来倒要谢一声斛律光那小子,若非见识了他的箭法,我怎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段日子又怎会拼了命苦练箭法?话说回来,我可不是谦虚,此番侥幸射中卫可孤,射术精进固然其一,这运气还真是缺不得。
想到斛律光,那一幕大漠孤烟顿时又上心头。往事历历在目,裴果一时出神一别数月,也不知她平安回去江东了么
怀朔镇将杨钧心情大悦,当即吩咐下去,晚间要在镇衙设宴,款待一众武川英豪。
大伙儿谢过杨钧,便即下城,暂回南城驻地休整。
不多时到了营房,众兄弟兀自欢喜雀跃,谈论不休,宇文肱却突然把脸一沉“你给我出来!”
众人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实在不明白宇文肱这是生的哪门子气,一时场中落针可闻。
半晌,一人从人群后钻将出来,扭扭捏捏站到了场中。这人甲盔俱全,可小号的铠甲罩在身上,依旧显得空空荡荡,撑之不起;军中标准的兜鍪套在头上,几乎遮住了大半面庞。
大伙儿定睛一看,既是吃惊,更多的则是哑然失笑。贺拔胜扑哧笑出声来,眼角瞥向裴果“小果儿,怎么把你家英妹妹也带了来怀朔?”话音未落,早被贺拔度拔重重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滚一边去!”
还是贺拔岳想的周全,这时推推搡搡,将闲杂人等一发赶了出去。贺拔度拔也拱手告辞,屋中只剩宇文氏自家子弟。
贺拔胜摸着后脑勺嘀咕不已“自家小妹,来了就来了,有甚么打紧?”
贺拔度拔又是一巴掌上去“军中有女子不祥,这点粗浅道理还要我教?何况兵凶战危,她一个小小女郎不在武川好生待着,却跑来怀朔战场,怎不叫羊真贤弟担忧?”
宇文肱咆哮如雷“英儿!这是怎么回事,你你你你给我老实说来!”
“我”宇文英见素来宠溺自己的耶耶如此失态,晓得这是闯祸了,一时语塞,秀脸涨得通红。
宇文肱见她不答,转向裴果,语气森冷如刀“可是你的主意?”
裴果实是不知,稍作犹豫,一咬牙道“但凭郎主责罚!”宇文英听到,“嘤咛”一声叫了出来,焦急万分。
“耶耶!”大郎宇文颢振甲出列,啪嗒跪倒“是我的主意,实与果子无关!”
“不关大兄的事!”宇文英跪倒宇文颢身侧,急急道“都是我一再纠缠,大兄被我逼得没办法,这才勉强带了我来。”
宇文颢最是疼爱自家这个小妹,从来百依百顺,宇文肱这个当爹的怎会不知?看到这里,宇文肱大约晓得是怎么回事了,气得青筋暴突“这是打仗,你们以为来怀朔游猎么?胡闹!一个个都是胡闹!”怒从心起,一伸手,搭在了腰间马鞭上。
啪嗒啪嗒屋中跪了一地“耶耶郎主)息怒!耶耶郎主)息怒!”
宇文肱何尝又舍得鞭打最看重的长子和最喜爱的幺女?搭在马鞭上的手一再颤抖
“寻几个可靠人手护送,明日一早英儿便回武川!”
晚宴如约而至。怀朔一众军将虞候尽数到场,既为庆祝今日之胜,亦为武川众英豪接风洗尘。
酒过三巡,气氛热烈。怀朔镇将杨钧腾地站起,先敬了武川众豪一杯,开口道“贼势汹汹,恐非一时半刻能平。如今怀朔武川两军齐集,自当齐心协力,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