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支火箭中车,到处燃起了火头,“噼噼啪啪”声中,众多马车连同车上粮秣布帛一起化为乌烬。多日来的谋划就此付之一炬,陈从事和九真还算平静,陈贵与其他梁人则面目抽搐,大是心疼。
本来严丝合缝的圆阵给烧得处处皆是缺口,斛律金窥得清楚,当即大吼一声,率领麾下约百骑箭一般奔了出去,更仰弓抛射。斛斯椿所部亦缓缓趋近,围着四周放箭压制。
箭如雨下,梁人给压得抬不起头,只举了盾尽力挡箭,偶尔反击射出几箭,也是飘忽无力,全然阻不住斛律金冲杀的势头。
斛律金马队转瞬即至,他亲自带数人奋力劈砍已烧得垂垂欲倒的车架,尽量将马贼冲阵的口子开得更大些。下一刻,几骑自火光中钻出,跃马直扑梁人。不想梁人内阵防守严密,并不为马贼气势所慑,先以厚盾紧紧抵住,又发一声喊,突突一堆长矛刺将出来,将那几骑连人带马一并刺倒。然而马势凶猛,到底也撞开几个口子,三四个梁人伤得不轻。
马贼前仆后继,如惊涛骇浪;梁人则紧守阵型,若磐石镇海,但有缺口撞开,后边总有人顶上。数度猛冲,马贼始终不能冲散梁人阵型,马力为之衰竭,士气亦然下落。斛律金大急,怒吼声中亲自驭马上冲,手中弯刀势若惊鸿,咔咔咔斩断七八根长矛。身侧马贼士气大振,并排上冲,眨眼撞开几面厚盾,马蹄下踩翻一众梁人,眼前梁人阵型顿时为之一空!
斛律金得势不饶人,继续前冲,挥刀不止,凶悍无匹。梁人欲上前阻拦,却当者披靡,一时鲜血飞溅,刀折矛断。马贼顺势而进,生生在梁人阵型里凿出一道“通途”!
眼瞅着斛律金与众马贼再往里走,梁人阵型怕不就要给切成两半,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如电而至,正挡在斛律金马前。那身影纤巧曼妙,动作轻盈,可不正是九真?
斛律金哪管是谁拦在身前,大吼声中长刀狠狠劈将下去,势若雷霆!不远处裴果“啊”的大叫出声,急出一声冷汗,想扑过去援救时,哪里来得及?却见九真轻轻巧巧伏地一滚,堪堪避过斛律金刀光,再起身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柄短匕,寒光森森,飘散几丝鲜血
呼律律!战马悲鸣,斛律金一头栽了下来原来电光火石之间,九真双匕出手,已是斩伤了斛律金坐骑!
好个斛律金!值此危急之际犹然不乱,半空中探左手支地,腰腹间猛然发力,稳稳站在了当场,右手不停,长刀划出个大大光圈,丁铃铛啷将周遭梁人刺过来的刀矛尽数震开!
九真挥舞双匕揉身攻上,与斛律金战在一处。她出手迅捷无匹,短匕袭来尽是诡异角度,一时打得斛律金手忙脚乱!
裴果长出了一口气,忙展开身形,直往九真这边而来。他这叫关心则乱,想那晚九真一个人就敢深夜跑到阴山脚下,来去更是缥缈随意,此次又同来大漠,岂是寻常女娘?自然是有功夫在身的。如今看来,她身手之俊俏,怕是不弱裴果自个!
斛律金坠马,旋即被九真缠住,马贼失了前锋,顿时停滞难前。骑队冲势起时,确然势不可挡,可这一停下来,战力立马就失了大半。四下里梁人挺矛乱刺,又有人蹲地削砍马腿,马贼瞬间大乱,一个接着一个掉下马来,死伤惨重。
斛律金急怒攻心,双目变得赤红。他陡然暴喝一声,长刀疯狂向着九真劈砍,全然不事防守,一派不要命的打法。九真岂肯与他同归于尽?身形急退,避其锋芒。料不得斛律金看着敦重,实则步速奇快,猛地追将上来,化刀为剑,直追九真胸腹!
九真急切间来不及收回双匕格挡,面色一白,暗叫不好!说时迟那时快,一柄环首刀凭空出现,当啷架住了斛律金的长刀正是裴果及时赶到,救下了九真!裴果跃入阵中,高叫“九真小娘莫慌!裴果来也!”说话间已是展刀与斛律金斗在一处。九真惊魂未定,轻捋湿透了的发鬓,喘气稍歇。
裴果与斛律金两个打得不可开交,却还言语不断。斛律金大叫“你就是裴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