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后,侍女端来汤药,请令萱饮下安胎。
令萱看着药碗,却心有疑虑。
“荷儿,那乳娘的药可也熬了?”
侍女荷儿是令萱的陪嫁丫头,很是贴心,所以一些涉及饮食的活,都是她来服侍。
“熬了,我在厨房看到还有一个药罐,定是她的!”荷儿不假思索地说道。
令萱点点头,捧着药碗,却有些犹豫,一直没有入口。
“这……若不慎喝错了药,不知会有什么后果呢?”
骆超在一旁信口说道:“夫人担心什么呢,还不趁热喝了!”
“妾身是说,若她喝错了我的药,会不会于她的伤情无益,而我若又喝错了她的药,会不会于胎儿不利?”
令萱的顾虑,并非空穴来风。
这个乳娘,扭伤了脚,却又没什么伤痕,只是自说自话,一味喊疼,本就让人费解!
却又偏偏不肯让郎中来看她病情,只让人去胡乱买了些药,如此敷衍,怎不让人生疑?
不对,这其中一定有诈!
如果她真的没有伤,无须用药,那她买药做什么?
说实话,令萱本就对这乳娘心生厌恶,各自不待见,自然是越看越不顺眼,如今有了这层疑虑,就更加谨慎起来了!
这乳娘,可是绝情得很,可以说着冠冕堂皇的理由,让骆超放弃原本的家眷,投降新主,置妻儿死活于不顾,究其原因,会不会是因为骆超的那些妻妾,也曾对她不敬,所以才怀恨在心,使起了坏,仗着骆超和家母的信任,公报私仇呢?
刹时,令萱想了许多!
自己对她一直不敬,她该不会是想着报复我吧?
那日佛堂内,她竟然咒自己生不出儿子,莫不是对我的胎儿动起了什么心思?
骆超满不在乎地说道:“这怎么会弄混,厨房里的人,该知道这些的~~”
“我今日甚好,这药便不喝了!”令萱故作轻松,说得轻描淡写,直接将药碗放了下来。
荷儿不知所措,看了看令萱,又看了看骆超。
骆超忙劝道:“昨日还睡不安稳,怎能不喝呢?”
令萱摇摇头,说道:“是药三分毒,妾身伤了不要紧,可不能伤了胎儿!不过少喝一碗药,不碍事!若今日还难以安睡,明日再接着喝吧!”
骆超只得依了她,点头对荷儿说道:“那便端回去吧!”
荷儿应声说是,便往外走。
令萱急起身,笑道:“厨房是何模样,妾身还从没去瞧过呢,我同荷儿去看看!”
荷儿忙道:“下人们的地方,夫人…还是不要去了吧…”
“无妨,只管引着我去!”令萱毫不介意。
骆超呵呵笑道:“也是啊,我也去瞧瞧厨房的模样!”
令萱轻推骆超,说道:“妇人尚可入厨房,男人可就不能去了!”
骆超又傻笑两声,只得作罢。
荷儿引了令萱,入了厨房,奴仆们见了,皆施礼问安。
令萱打量了一下厨房,倒无兴趣,她来,自有别的目的。
“如今,家里有几人是要服药的?”令萱笑问。
厨房中的人忙道:“回少夫人,只有少夫人和邢夫人尚在服药!”
令萱往灶头望去,又问:“我和她服的药可大不相同,万一弄混了,可如何是好?”
厨房的人吓得作揖连连,急道:“少夫人放心,这若是弄混了,小的自当赔了性命!”
“你言重了,我只是随便问问!~”令萱保持微笑,思索半晌,又道,“这药渣…可都还留着?”
“留着的,留着的!”厨房的人一边说,一边挪来两个药罐,示给令萱看。
令萱往药罐底下望去,见两个罐子里的药渣都差不多,她这个外行人,自然是分辨不出区别的。
“你们手上,可有药方?”令萱又想起了什么,追问道。
“回少夫人,这可不在小的手上!”那人答了一句,又道,“通常…郎中抓了药,药方子也就收回了…”
令萱点点头,心下有悟,只怕医家都是靠这药方子吃饭的,自然不轻易留给外人。
“那有劳你,把这药渣子包好了给我…”令萱语气很是客气,并不见她对待下人有多傲慢苛刻,之所以不待见乳娘,原因正如她所说,但凡不仁之人,她是不能容忍的。
厨房的人将药渣子倒了出来,令萱怕弄乱了,忙又问道:“哪包是我的药渣,哪包又是她的?”
厨房的人分了两包,指着一包答道:“这是少夫人的,这是邢夫人的…”
令萱小心翼翼,将一包藏于左袖,一包藏于右袖,道了谢,这才出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