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夏城,已经略见萧索。窗口的一株老树,叶子微微泛黄。
她来这座城市已经三十几个年头了。
尹青闭上眼睛,回想这三十几年走过的路途,眼角清泪缓缓滑落。
她倔犟的吸着鼻子,硬是一点儿声响没有发出。她本来就是个不肯向命运屈服的人,她从来都是心高气傲,又心比天高。
为了摆脱残酷的命运,她拼尽了全力,无所不用其极,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听闻爬得越高摔得越惨,她就是走得太高了,所以,一直以来颤颤巍巍,永远像走钢丝一般,怕一不小心摔下来,不是头破血流,而是粉身碎骨。
没人可以理解她内心的恐惧。
一个不断突破极限,将身体里的橡皮筋拉得足够紧的人,最怕的,就是“砰”一声橡皮筋断裂了,反弹抽搐,疼痛无比。
尹青抱紧被子,将脸埋进去。
一切依旧平静,没有失去,也没有颠覆。她沈夫人的身份还在,她仍旧优雅,人前富足高贵……
尹青想了一会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室内的暖风好像被谁关掉了。
温度越来越低,她冷得身体蜷缩,用被子将身体紧紧包裹,那种让牙齿打颤酸痛的感觉还是来了。
尹青先是恐惧,然后慢慢绝望起来。
温度已经降到极至,完全到了刺骨寒凉的地步。
哪里还是什么医院的病房。
冰天雪地的隆冬,尹青审视自己,她回到了自己最厌恶的年纪。
十几岁之前。
所有斑驳的记忆成了活生生的现实展现眼前,不是她想努力忘记就忘记,她不想再想,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命运不会允许任何一个被诅咒的人逃脱!
“曼曼,曼曼……“
叫她吗?
尹青听着越来越近的叫喊声,她惊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唐曼曼……对,她就是唐曼曼。意识到这个,她吓得当即哭了出来,她必须在母亲找来的时候,远远逃开。
这样的念想在头脑中一生成,她就拼命奔跑起来。
沿着一条空荡,灌着冬季冷风的街道,路上没有雪,却是干冷的寒冬,世界枯萎,灰蒙蒙的。
她的身上只穿了一套秋衣,她是在被醉酒的父亲从被子里拎出来暴打的时候,从家里逃出来的。母亲也不是真的想出来找她,她那个吸食毒品的母亲,早就没了灵魂和心性,她不过是想抓她回去,向父亲邀功换钱去买毒品。她又不是没偿过那样的苦头,那丧心病狂的一家人……
尹青一直跑,一直跑,身后的声音鬼魅一般,如影随形。
最后她看到一个桥洞,就钻了进去,纤弱的身体早被冻透了,冻僵了,她的脊背紧紧贴着拱桥的石面。母亲的声音近了,那声“曼曼”像地府里漫出的锁命魂。她吓得大哭,却只是张着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她的心脏都在剧烈抽搐。
那声音从头顶飘了出来,幽幽的,她惊惧的抬头,只见母亲倒趴在桥上,一颗脑袋向下,散发垂落,她脸上挂着阴森,得逞又诡异的笑意:“曼曼,我找到你了,跟我回去吧。”
“啊……”
------题外话------
虐尹青的日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