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从秦国远道而来,长途跋涉,虽然乘禽鸟省却了许多脚程,但是过了关中之后,剩下的路都需要他自己走。
“也曾以天地为床被,也曾吃过露水,饮过草根,却没有想到到头来是这个结果。”
嬴异人低声念叨着,随后泪水便止不住,夺眶而出。
六世秦王之一的秦庄王,这时候也不过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人罢了。
少年心性,但以他来说,能忍受到如今已经是了不起了。
嬴异人看着雪地,看着看着,逐渐睡了过去.....
..........
齐国的勋贵士子嘀咕着,谩骂着,说今日街头上有不长眼睛的人,而没等他骑马跑多远,迎面转角有个牵马的少年人走了过来。
他的马凶烈大发,向那少年人直接踏过去!
街道上有人大喊起来。
随后呼雷豹张开口,就如同它当初咬死浑邪乌檀的玉白马一样,直接把这只不长眼睛的凶马给咬翻在地!
马血与悲鸣重叠,呼雷豹就和老虎一般直接把这匹马的动脉给咬开,而那个勋贵士子自然也直接被从马上掀了下来!
青年人跪在雪地上,摔的七荤八素,而等他下一瞬间定神后,发现前面那只小马就和恶虎一样把自己的大马给咬死了!
“我的萧子啊!”
齐国勋贵长大了嘴巴,好半天之后,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哭喊声音!
萧子是这匹马的名字,齐国勋贵对它的爱称,是因为它具有名马“萧稍”的血脉,虽然并不是纯种,但是要知道,萧稍和“象龙”,“雷首”,“乌孙天马”,“踏雪乌骓”一样,都是可遇而不可强求的神驹,传说中堪比穆王八骏,可以有称“天驷”的称号。
行天之远,莫过于龙,行地之广,莫过于马。
“你,你!”
齐国勋贵猛地蹦起来,程知远一把抓住他的脖子,随后翻腕一丢。
这个士宗子弟只感觉被一股不可阻挡的大力掀翻在地,脑袋天旋地转,随后又啪的一声跌在雪地里。
“驾马冲撞学宫讲师,你给我道歉我还能原谅你,结果你还想打我?”
程知远拍了拍衣服,感觉之前那匹马扬起的蹄子上都是尘土。
要是呼雷豹没有突然伸头去咬,那估计此时那匹名为“萧子”的马,已经被程知远一剑劈成两段了。
勋贵士子摔得头昏脑涨,半天没反应过来,好半响才爬起来,呵道:“学宫讲师?”
程知远不说话,就这样看着他。
勋贵士子盯着程知远,没看出来什么,嘴角抽了抽,本想破口大骂,但是突然看到程知远身上带着三把剑。
他下意识的咽了下喉头,刚到嘴边的骂人话又憋了回去,随后显得很正经的呵问:“你知道我是谁吗!胆敢在路上冲撞我的马驾,眼中还有天礼在吗!”
“更不要说你还杀了我的马!你得赔我!”
程知远道:“哦,失礼了?”
勋贵士子看着程知远,忽然目光一转,到了呼雷豹身上:
“你把这匹马赔给我....这事情就算了。”
程知远看了下呼雷豹,努了努嘴。
呼雷豹低着脑袋,和受气小媳妇一样的踱到勋贵士子的身前。
后者顿时大喜,然而就是这一瞬间,那小马驹抬起前蹄,照着他的胸口就是一下!
勋贵子弟哇呀一口老血,直接被马蹄踹飞!
程知远盯着他:“你不道歉是吧?”
勋贵士子瞪着眼睛,好不容易在地上停下来,气血翻滚,感觉眼冒金星,哇呀呀道:“无礼!无礼之徒!你杀了我的马,还要我向你这个庶民下跪?”
程知远看到他腰上的一面牌子:“那是学宫的牌子?”
勋贵士子低了下脑袋。
然后再抬起来时,脑袋边上就放了把剑。
程知远站着,他坐着,此时那把剑从上面压到下面,而他就像是引颈待戮的犯人一样。
他脸一下子就白了:“你你你.....你敢.....”
程知远道:“道不道歉?”
勋贵子弟忽然来了本事:“这是齐国都城!我乃稷下学宫学子,你敢当街杀人不成!我和你说,你这个.....”
程知远把剑锋一转,贴着他的脸向上一划。
“我擦!”
那种骂人的话差不多就这样飞出来了,勋贵士子半张脸上的汗毛都被剃了个干净,他吓得魂不附体,啪的一下又一屁股摔在雪地里,放声大喊:“有刺客,有刺客,有....呃!”
话没说完被程知远一脚踢了七八米远。
“你家大人哪个?”
程知远道:“袭击稷下学宫客座讲师,这个罪名恐怕要捅到齐王面前去吧!”
勋贵士子道:“我家乃齐国君王后之亲族,与田文先生(孟尝君)素来交好,你敢捉我!我乃太史氏太史简是也!你...你敢捅....齐王不会.....”
话没说完,又被打了一拳,随后被抓死狗一样的提溜着。
程知远冷道:“赵王孙我都打过,还怕你一个齐王的远房亲戚?而且我少蒙我,素来听说太史氏与君王后冷淡,怎么这时候倒想起来借君王后的势了?”
“齐国的那些事情,我还是知道一些的。”
他说着,又是一拳。
“道歉?”
勋贵士子肿着脸:“你...你这厮。”
程知远把他丢在地上,重新拿起剑来:“来,我给你理个头发。”
勋贵士子面色瞬间大变。
程知远看他。
太史简哭丧着脸。
“我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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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孝经·开宗明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