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个天青色薄瓷茶碗砸在地砖上,瑟缩的太医们身子不禁又是一颤。
“废物,一群酒囊饭袋,个个的拿着俸禄,结果这病症连一个能说清的都没有!全是废物!”梁逸毛发倒竖,恨不得将这些庸医全都拉出去砍了。
下面站的太医缩聚成一片,低头不敢言。“说话,说话呀,今天不给寡人一个解决法子,全让你们横着出去!”
夺了天下,费尽心思,他终于能跟一直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在一起了,没想到她却跳了崖,现在好不容易找回来,眼睛却看不见了,这些太医们是病是瞎都不能给个明确说法,简直可恼可怒。
“大王,息怒啊大王……老臣斗胆,大王,容禀,”太医院里德高望重的张太医颤颤巍巍地行个大礼,如实禀报:“陆姑娘脉象只是中气不足,身寒体虚之象,并无病意,而老臣及众太医也检查了陆姑娘的眼睛,并无明显损伤,若是随意用药,只怕会加重症状,所以才无从下手。”
梁逸的脸色已经极其难看。
张太医咽了口唾沫,抖着身子说道:“老臣知道一人,或许能医好陆姑娘的眼疾。”
“谁,快讲!”梁逸心中狂喜,因着是九五至尊,于是语气放缓说道。
“是,那是我同门中一个师兄,是个修道之人,后跟随我师父学习医理,已有大成,现居渭水南的一个小观里,偶尔为人诊病,只是他脾气古怪,有时会因为一个疑难杂症出门云游问诊,所以行踪不定,大王或可一试。”
“速速写下地址名帖,寡人即刻差人去请。”梁逸见张太医不似说胡话,心中也稍微宽慰些,拿到地址后,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回去该研究药方就研究药方,该找人就找人,素儿的病若是医不好,我不介意再换一个太医院。”
一众太医出了门,为首的张太医擦擦汗,同僚走到他身边,心虚打探:“张院士,您这位师兄当真医术高明?不是别的意思,只是咱们大伙儿的命,可全都栓在您身上了。”
张太医将方巾塞入怀中叹了口气道:“老夫确实有这么一个师兄,这个师兄也确实有些手段,不过陆姑娘这病确实无解,可老夫不这么说,一干人等谁能活着出这个门?都别废话了,赶紧回去请人找方子,什么三教九流的法子都问问,否则不仅是官职,就算是脑袋我们都保不住。”
“主子,您吃点东西,要么活动活动,我扶您出去透透气,您光这么躺着,该憋坏了。”周问行看着陆三通,急得直冒汗。
主子原来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沉寂,看着主子每天躺在床上,蒙着白纱的眼睛看着虚空,周问行着实心疼。
梁逸挑帘子进来,柔声询问:“素儿,好些了吗?”
“奴才参见大王。”周问行慌忙跪下,新王迁怒太医院这件事他也有所耳闻,除了惧怕之外,还有一些宽慰。
“你先退下。”梁逸没正眼看周问行,将抱着的大白猫塞到陆三通怀里,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素儿,你还记得它吗,这是当年贤妃娘娘的绒球儿,就是耳朵带点黄的那只,要不是它跑到寡人府中的树上,寡人也不会记住你,你摸摸看,它现在的长毛是又顺又亮,不过已经大了两圈,现在我给它改了个名字叫绣球。”
陆三通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绣球,绣球仿佛认出陆三通,惬意的将自己抻成一个长条,毛茸茸的大尾巴从陆三通胳膊上耷拉着,尾巴尖还晃悠两下。
“绣球留下,你可以走了。”陆三通面若冰霜,双手却欢快地在绣球身上揉来揉去。
陆三通没有听到脚步声,便循着另一个呼吸方向望去,“你怎么还不走?”
“想多看你几眼。”
陆三通没有再说话,算是默许。
梁逸这才眯起眼睛,心满意足地坐在那里,看着她,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