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表情落在傅邺的眼睛里,傅邺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这姑母不愧是汤氏的女儿,有其母必有其女。
他不喜欢她对陶姚的轻视,前世就因为这一点,他对这姑母越发疏离冷淡,陶姚死后,他走了上高位,就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这姑母初时还颇有微词,后来随着他的权势越来越重,就连屁都不敢放了。
“见过邹夫人。”
陶姚特有的清冷嗓音落进耳里,傅邺感到全身的肌肉都在紧绷,在袖下的手握紧成拳,这声音,多少次午夜梦回时,他希望在现实里再听一听,可真的再听到了,他竟然发现自己居然不敢转头去看她。
是的,不敢。
他怕这是他临终时做的一个美梦,他怕自己一转头过去,陶姚的身影就会像泡沫一般消散,然后任他在这天地里如何苦苦哀求,她都不屑于再现身。
这一刻,他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重生这么久,他哪怕再思念陶姚,他也没有偷偷地跑去见她,是因为他怕,他宁可去做一切安排保护她,却怕与她的一见。
什么叫近乡情怯,他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陶姚,就是他的梦乡,他所有情感依恋的故乡。
这一次如果不是邹晨这表哥的求助信送到汤氏面前时他正好在,而又忆起这表哥凄苦的上一辈子,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痛失所爱。
以前他陪他喝酒的时候,每每听到酒醉的他呢喃这句话,他那时候嗤之以鼻,觉得这表哥英雄气短,不是个男子汉大丈夫,有时候他甚至更是觉得这痛苦是他自找的。
为什么非要传宗接代?没有孩子又不会死,他若不让那无缘的表嫂怀上身孕,那这悲剧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痛苦的始作俑者正是他自己啊,他还在这儿喝醉酒耍酒疯简直是矫情。
后来,当他失去了陶姚之后,他才明白什么叫做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痛失所爱,也是那时候,他才开始真正理解这个表哥内心深处那无法排解的无边之痛。
没有人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陶姚,与这世上的大多少女相比,陶姚也不过是姿色稍好些罢了,比她更美的人他也见过不少,其实他自己也不太明白,只是觉得与陶姚在一起,就像失落的半圆找到了另一半。
如果早知道陶姚于他的意义是什么,他肯定会在一开始就给她一个好印象。
所以,他缓缓回头看向陶姚,两眼渴望地看着她,目光略过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此时的陶姚比记忆中显得稚嫩一点,很快,他怕自己孟浪的目光会吓到她,两手死死地攥成拳,拼命压抑那几乎要破腔而出的情感。
他很想上前去拥抱她,跟她诉说他的思念,他的后悔,他对她的……爱。
不过,理智还是占据着上风,他努力摆出一副风度翩翩的佳公子的模样,更是起身给陶姚做了个揖,声音温和地道,“得幸见到姑娘,实乃生平幸事,在下这厢有礼了。”
陶姚在他转身看向她的时候,她死死地压抑着眼中的熊熊火焰,心里不停地呐喊,去死去死去死,可是在他装模作样的做出彬彬有礼的样子的时候,她差点控制不住地喷笑出声。
都是千年的狐狸,演什么聊斋?
他傅邺是什么人,她还能不知道?她连他身上有几颗痣都能数得清清楚楚,少在这里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看着就让人恶心。
她微垂着头掩去眼里的厌恶,努力平顺内心的怒气,她不能冲动地做出让他怀疑的举动,这一世哪怕傅邺已经不记得他们曾经有过的纠葛,她也不会铤而走险给自己找麻烦,遂,她也学他那般装出一副初识的样子,“公子有礼了,不知你是哪一位?”
说得她自己都要吐了,比起这故作姿态的样子,她更想的是上前去踢他几脚先出口恶气。
傅邺微微一怔,由于成长的经历,他是个相当敏感的人,而且他熟悉陶姚,知道她所有的情绪,开心的,伤心的,痛苦的,嬉笑怒骂的,讽刺的,甚至是言不由衷的。
所以,这一句话就让他听出了些许的不对劲,陶姚似乎对他有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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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更迟了
二更在今晚七点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