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墓地依山傍水,极目远眺,每一眼都是风景,可见风水是极好的。
陶姚看了看两人的墓地上已经长出了一些杂草,她先不急着祭拜,而是拿出自己带来的镰刀,将杂草一一清除。
每年养父母的祭日,她都会来祭拜,哪怕方氏会为此不高兴,觉得她是故意偷懒不做家务,每每回去后都要挨方氏的一顿毒打,尽管如此,她仍旧要来。
因为必须有人要来给养父母的墓地除草,让他们的墓地不至于凄凉,连个祭拜的后人都没有,从而遭人耻笑。
记得第一世的时候,她到了京城被困在傅邺的后院当中,她那时候尽管恨死了傅邺,故意跟他冷战,故意给他找碴,但是每每临近养父母的祭日,她都会跟傅邺和解,毕竟她在这件事上有求于他。
就算不能亲自前来,她也要傅邺派人来祭拜除草,总之这于她而言是雷打不动的大事。
看到墓地又焕然一新,她这才满意的放下镰刀,取出自己备好的祭品一一摆到修得整整齐齐的墓碑前,还有一把上山时看到的漂亮的野花。
她伸手轻抚过墓碑上陶谦和姚氏的名字,然后哽咽地道,“爹,娘,夭夭来看你们了,你们在那边过得可好?你们肯定想夭夭了,夭夭也想你们……”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些琐事,就好像他们俩仍在世上一样,而她仍旧靠在他们温暖的怀里,是个不知世事艰苦的小娃儿。
山风拂过她的脸庞,就似母亲温柔的手,陶姚伸手按住被风吹过的脸庞,似留恋似承诺地道:“娘,女儿会好好过日子的,你们放心。”
说完,她这才将酒水一一撒到地上,把早就备好的纸钱拿出来焚烧给地下的至亲,然后再给养父母磕了三个响头。
站起来后,她没有拿起包袱,而是举步走到墓地前的一颗松树前,这颗松树树龄并不长,也就十年左右,这是当年陶谦选好墓址后亲手种的,以前姚氏带她来上坟的时候告诉过她。
后来姚氏病了,最后一次带她来上坟的时候,再度带她到这颗松树下,亲自刨了个坑,把一个铁盒埋了进去。
“夭夭,这盒里是爹娘留给你的钱,你且记住,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取出来,夭夭,人心不古,也不要轻信人,这钱不能露于人前,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切记,切记。”
姚氏苍白的脸又浮现在她的眼前,她眼里的泪又想要流下来,她吸了吸鼻子,把泪水忍了回去,她不是小娃娃了,流再多的泪也不能唤回远去的人。
再度把坑挖出来,她就看到当年姚氏埋下去的那个铁盒,如今的铁盒已经是锈迹斑斑,再不复当年姚氏埋下去的样子。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铁盒取出来,这里面有陶家族长心心念念的卖房款,也有当时她爹知道时日无多时,从镇上那两家店里一点一点地挪出来的钱,并且还把账给平了,没让后来接手的陶家族人看出端倪找过她的麻烦。
耳里再度响起姚氏的声音,“你爹没想过自己会走得这么快的,所以很多事情都来不及安排,夭夭,这是他尽可能留给我们的一片心意,你要珍惜啊,千万不要让他的一片心意付之东流。”
想到这里,说好不哭的她忍不住抱住这个铁盒哇哇大哭起来,第一世的时候她怎么就那么信了方健,怎么就能拿着她爹娘留给她安身立命的钱来供他读书科举跑关系?不想尚可,越想她就越恨。
恨方健的欺骗,恨自己的年幼无知,恨这世道的艰难……
她像个无助的孩子坐在树下失声痛哭。
好在她还记得这是在山上,如果再这样哭下去很可能会引来大型吃肉动物,最终只能艰难地停下哭声。
铁盒被她打开了,里面有一个拨浪鼓,还有一把铁制的钥匙,而这钥匙是打开陶谦生前在青云镇上的钱庄开的账户,这账户要凭这把钥匙和她的名字才能打开,不然一概不承认。
这也是当初陶谦和姚氏为了以防万一想出来的计策,光捡到这钥匙没用,所以姚氏后来将这些都明目张胆地埋在墓地前,却从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陶家人吃绝户时心心念念的钱其实离他们是那么的近。
重新收拾好之后,她红着眼睛走回养父母的墓地前,把铁盒塞到包袱里面,然后再拿起镰刀和开路的木棍,她再看了看墓碑上陶谦与姚氏的名字,“爹,娘,女儿下回再来看你们。”
说完之后,一路三回头地看了看,直到再也见不到那墓碑,她这才头也不回地扎进回程的路途当中。
还没出山,路上还怕会遇到大型吃肉动物,哪知真会让她遇上?
陶姚瞬间就白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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