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滨无奈,一时找不着人看店,就先让风茹去守着。
隔三差五往医院里跑一趟探望,十五天上何厂长终于脱离生命危险,转到普通病房治疗恢复。五十多天后出院,一只胳膊不灵活两条腿勉强站立,说话不清成了中风后遗症。
木滨给何厂长妻子一千块钱,说何厂长啊好、好好休养,身子好了继、继续上班儿。何厂长眼里泛着泪嘴角抽搐着,口齿不清地说了两句实心实意的话:你要查下库里的安装材料,病好了,我就全心全意地在方程厂上班,再也不会有别的想法了。
木滨清点了仓库里的管路、淋浴喷头等给用户家安装用的东西,发现确是少了许多。每天黄组长带着人起早贪黑,木滨几次张张嘴都没说出来。
心里觉得黄组长胳膊上左青龙右白虎的刺青,肯定是让手下人怕的,销安组的人断不会有大的出格儿。似乎也对,连马路的交警也看着黄组长有些心虚。自行车牌、闸、铃缺一不可,少一个也是要罚款的,销安组的三轮车天天拉东西,不是铃铛掉了就是闸不管用了,从村子进城第一个路口处的交警几次拦停要处理,一脸横肉的黄组长三句楞话,交警就不敢再造次。
阎王店里走一回,又没留下严重的后遗症算是天公眷顾,但何厂长再正常上班,几无可能。
生产销售都盯着自己没法儿分身,木滨就请毛国强行长和郝胜超给介绍个生产厂长。不久,毛行长介绍来了已经停产待岗的市国营企业毛纺厂的任有义厂长,木滨请他任生产厂长。任有义说受毛行长之托,我就来帮几个月的忙吧。
半个月后木滨发现,国营企业当厂长的任有义,远比小集体企业工具厂的何成建厂长水平高,就请任有义做厂长管全面。任厂长却是非常地谦虚,说我们企业再大也没干好,才停产下岗。方程太阳能厂是你木滨的老板,这厂长我是不能做的,还是当你的副手吧。
于是任有义为常务副厂长,生产和销售又有了新的起色和规模,生产组被任厂长改名成了生产部,销安组被改成了销安部。事实上,任有义心里觉得堂堂国企厂长到一个村里的小作坊,委实是有些屈身掉价了,都不好意思跟亲朋提起。奈何国企停产。
九三年一年下来,方程厂生产了五十台太阳能,销售和安装了四十几台,卖了将近十万块钱,刨去人工和设备材料等成本不赚不亏。而这一年的东升,除了建筑公司注册不下来的遗憾外,建筑队、木材场和粮场都是挣钱不少,约莫有了不到三十万的家底儿。
年底木滨又收到了香港许先生第二次来信。信中说珠宝商行要给木滨一些股份,希望他去香港办手续。并非常诚恳地说当年没有耀庭的帮助,就没有自己最初的积累。自己已垂垂老矣,望在有生之年完成这个心愿。有恩不报非君子,请求木滨侄子无论如何也要答应。
木滨回信再次感谢许先生的盛情,说自己刚刚干了个小厂,事务太多脱不开身,不几年香港就回归了,一定前往拜望前辈。
新的一年木滨盘算着卖到两百台,五十万,这样就会有将近十来万块钱的赚头儿。到九七年三年多赚个四五十万,香港回归后未偿不可以到香港一游,去看望一下有着传奇人生的许老先生,或许可以听到更多关于爸爸的事情。
木滨美美地想着,过了一个美美的年。
过了春节,正月十六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响起,方程太阳能厂开工了。
对木滨来讲头件事就是找人,尤其城里的销售店还少着一个店长。城里人瞧不上他这个乡郊的个体户,就只能从熟人中找,想来想去还是瘸腿狗哥儿最合适,之前卖出的几十台产品狗哥占了两成多。白天广场上乱轰轰,还是到家里能多说些掏心实诚话。
晚上木滨到狗哥儿家里,家里闭门没人,邻居说他上班去了。
木滨这才知道,修车是狗哥儿的第二职业,他的第一职业是在厂里上夜班。木滨在上海几年,不晓得狗哥儿做了工厂的合同工。哦,这个连轴转的跛腿汉子,木滨决定再顾茅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