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芊在南安王府时,也听过摄国殿下的名字,当时便不由惊叹这当真是个传奇女子,兴修水利,开港通商,废除世袭,提拔寒门,无论哪一项都是开辟一个时代的壮举,只是可惜,从她现代的眼光来看,她还是操之过急了。高贵的出身与聪慧的头脑让她有些刚愎自用,换言之,她太不把那些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放在眼里了,遭到反噬也很正常。
“其实她本来可以不用死的,可是她爱上了那个人,她爱上了那个人啊……”
芊芊心里一惊,莫非是当时的德王世子出卖了摄国殿下?她小心翼翼地用余光瞧楚洛的神色,他好像陷入了某个回忆里,眼底清晰可见的阴郁与愤恨,他的手在颤抖,忽然他笑了起来,侧过头,眼底一片平静,仿佛还是那个冷漠疏淡的少年皇帝,“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啊,都怪她自己。”
“我记得,南安府最初准备送进宫的,不是你吧?”他突然又话锋一转。
芊芊低下头,心里头也不知是何种滋味,复杂得很,“原先是长姐,但是她死了,于是我就进宫了。”
“南安王妃干的?”他瞥见她握笔的手一抖,漫不经心地向后仰倒,“别那么紧张,这些事儿我见多了,宫里府里,哪里都是一样的。”
芊芊低声道:“是。我没有证据,不过我觉得,大概就是母亲了。”
“你似乎不赞同她的做法。”
“每个人都有活着的权利,母妃这么做本就是不对的,再多的迫不得已都不过是借口,为权为势,为男人那一点点微薄的宠爱,就放弃自己的尊严而心甘情愿弄脏自己的手,太不值得了。”
芊芊越说越忘形,惊醒过来见楚洛也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反而安安静静地倾听着,内心有一丝淡淡的温暖与莫名其妙的他乡遇故知之感。
“抱歉,我是不是太啰嗦了?”
他懒洋洋地瘫在椅子上,“没有,很少有人对我说真话,你是第二个,就连父皇也不跟我说真心话,无论我多么努力,在他眼里,我总是比不过姐姐的。”
“珺安,我可以这么叫你吗?你以后可不可以永远不要骗我?”少年冷淡的眼里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的祈求仿佛一滴水落在生锈的琴弦,微微地颤抖,似乎随时都会是绝响。
芊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叫我芊芊吧,我喜欢别人叫我芊芊。”
他笑了,眼里一片干净仿佛阳春白雪,“好。”
很久很久之后,他问她,“芊芊,你骗过我吗?”
那时的她金钗华服,低头拨弄着香炉中的灰,笑得漫不经心又妩媚勾人,“臣妾,从未骗过皇上啊。”
所有故事的最初,永远都那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