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袜被重新穿好,谢明珠的小肚子又开始咕咕的叫了。
慕忘忧很是无奈的笑了,“就知道你要饿了,给。”
从包袱里头掏出来一包包好的糕点给谢明珠,谢明珠就着自己的水袋,就这样凑合的吃了个饱。
吃饱之后,慕忘忧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只觉得似乎要下场雨。
现在的雨跟春夏的雨可不一样,那可是带了寒气的。
因为跟在穆川柏身边的缘故,慕忘忧也是知道谢明珠患有寒症的事情,只是所有人都瞒着她谢明珠而已。
故而慕忘忧直接打算回去。
“团团师妹,咱们回去吧,这天色看着也要下雨,你还小,身子也弱。”
“万一受凉可不好了。”
谢明珠知道慕忘忧的意思,面上却是不显:“好。”
谢明珠知道风寒这种事情不是闹着玩儿的,所以乖乖的跟着慕忘忧回去了。
跟在二人身后的如秋如冬也赶忙窜到了树上,唯恐叫两个人发现。
只是这两个人一跳到书上,就看见了自二人身后不远处,冒出来的几条野狼。
不好!
定然是这野狼出来觅食的时候闻到了方才二人啃干粮的味道才顺着味儿寻过来的。
说时迟那时快,如秋如冬二人在树林间几个跳跃,待到了野狼跟前的时候,两个人齐刷刷抽出腰间软剑,不由分说得杀了为首的两条野狼。
剩下的两条野狼见状不好,转头就要跑,也被如秋如冬追上,抹了脖子而死。
处理完此处的威胁后,如秋如冬二人麻利的剥了野狼皮,准备扛回去收拾收拾给徐宁娘用。
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如秋如冬二人回来的时候比谢明珠晚了几步。
再说谢明珠一路上被慕忘忧牢牢的牵了手走回院子的时候,被容少主瞧了个正着。
敏和公主一看,迅速睁开慕忘忧的手,顾不上脚底的疼痛,直接就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一切都发生的很快,容慕哲压根就来不及说什么,就追了上去。
追上去的时候,容慕哲正好撞见了扛了四张野狼皮回来的如秋如冬二人,双方差点彼此撞上。
“容少主。”
容慕哲点点头,随即往谢明珠的院子去了。
谢明珠正要关上门,突然自门缝里头伸出来一只手,强制性的将门给顶住了。
谢明珠愣了个神的功夫,容慕哲就自门缝处挤了进来,“啪”的一下就落了锁。
谢明珠立刻就被抱住了。
反应过来的谢明珠想要伸手打人,又怕这人哪儿又受了伤,所以只得忍了。
“容少主自重。”
语气生硬的判若两人。
容慕哲看着怀里面无表情的小姑娘,道:“团团,你就这么的生我的气?”
“不,还是说,你究竟因为什么而生气?”
容慕哲算得上很了解谢明珠的,所以才会如此问。
否则换了不是他很重视的人,比如说容剑,这会子他早就扭头走了,哪里还会顾得上解释?
明教主:这年头当爹的都不容易。
谢明珠动了动唇,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不能说。
只能将这个人推开。
谢明珠显然不知道容慕哲早就知道了她有寒症的事情,否则只怕是另一种态度。
容慕哲半天没有听见谢明珠说话,将人从自己怀里拉出来,使她被迫的看着他自己。
“团团,看着我的眼睛,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沉默,依旧是死一样的沉默。
容慕哲的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不会……不会真的跟他想的那样?
方才容慕哲看见谢明珠被慕忘忧牵了手进来的时候,心里头就“咯噔”一声。
难不成,他的团团,就这么跟着慕忘忧那个小子跑了?
不对!
容少主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想起来之前将墨玉给了他之后一个人抱着哭的谢明珠,容慕哲觉得这里头肯定有隐情。
肯定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他的团团不可能就这样一下子突然放弃他,放开他的手的。
上辈子不是,这辈子更不可能是了。
谢明珠抬眼看向容慕哲,眼底似乎有泪光。
阿言,我该怎么办。
我不想害了你,也不想辜负你。
可是这是寒症啊,我这辈子都毁在了这上头。
我该怎么办……
才能让你离开。
你明明,只得更好的啊。
谢明珠越想越难受,忍不住的软了身子就要往地上坐,被容慕哲眼疾手快的抱住了。
就在这么一瞬间,谢明珠眼里的泪水终于是忍不住了,大颗大颗的砸在了男人的肩膀上。
谢明珠呜咽一声,终于是哭了。
“你就不能走吗?你还来招我!”
“你这个笨蛋!”
“……”
谢明珠边哭边捶男人的后背,容慕哲也就这样默默的承受着,直到谢明珠哭的声音小了,这才开口,轻声道:
“团团,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告诉我的。”
“咱们夫妇一体,没有什么不能面对的。”
夫妇?谢明珠在心里头反复念叨这几个字,突然笑了:
“我们还没有成亲,算哪门子夫妇。”
“你要是愿意,我现在就带着明楼的人来盛京城下聘。”
容慕哲的语气很是坚决,谢明珠突然就闭了嘴。
她觉得,她要是再说下去,搞不好这个人现在就想把她带回去明楼成亲。
想到这儿,敏和公主忍不住打了一个啰嗦。
“团团,你是不是,在害怕什么?”容慕哲一把把人抱起来,放在了最近的一张软榻上,把人往怀里一送,“你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都可以告诉我。”
容慕哲方才仔细的想了想,还是想不通其中的关窍。
到也不是他容慕哲非要知道谢明珠的坎,而是谢明珠这样子一副不说话的样子实在是吓人。
所以他得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见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要知道自己的情况,谢明珠闭了闭眼,心想既然这件事情这个男人迟早都要知道,那么她就说了吧。
也总比她藏在心里头一辈子,好受得多。
“阿言,你听我说。”谢明珠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我上次……一个人诊脉,无意间发现自己体内……”
“有寒症……”
听了谢明珠的这番话,容慕哲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原来是寒症的事情被小姑娘知道了。
容慕哲清楚的知道寒症意味着什么,所以这也是他一开始没有跟谢明珠说的缘由。
既然眼下小姑娘自己发现了,那他还是不要隐瞒了。
容慕哲笑着说了一句傻丫头,抱着她道:
“我知道,从你在江南郡被救出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一句话,谢明珠彻底泪崩:
“那你……那你为什么不说……”
“傻,这不是怕你知道了接受不了吗?”容少主笑着给谢明珠擦掉泪水,“哭什么,我又不是不要你了。”
“你可是我心心念念了很久的人,想要我放手,不可能。”
“这辈子也都不可能。”
听了这话的敏和公主反手紧紧的抱住了男人:“对不起……对不起……”
容慕哲知道谢明珠说的对不起什么意思,当下附耳说了几句话,后者的哭声戛然而止:
“你……你混蛋!”
谢明珠的脸已经不知道是哭的通红还是气的通红的,总之谢明珠敏和公主心里头那叫一个……无法形容。
没想到这男人看着衣冠楚楚,原来是个……谢明珠愣是想不出来合适的词形容,只能嘴上骂几句混蛋。
被骂成混蛋的容少主心情很好的抱了人在怀里,提起了之前谢明珠跟慕忘忧牵手进来的事情。
谢明珠道:“你不要乱想,我只是因为脚底起了水泡——唉,你做什么?”
谢明珠的话还没有说完,容慕哲就蹲了下来,轻手轻脚的脱了她的鞋袜。
看着一双小脚整个都被细棉布绑了,容慕哲很是心疼:“肯定很疼吧。”
上辈子连自焚这种事情都做过的谢明珠,面对几个水泡,怎么可能忍不住疼?
只是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还是要装一回柔弱的。
“是啊。”谢明珠扁了扁嘴,“也是我头一次走这么多路,想来起个水泡也是正常的吧。”
“你这丫头。”容少主颇为无奈的替她重新穿好鞋袜,又道:“除了脚上的水泡,可还有别的伤?”
“没有了。”谢明珠摇摇头,“你别担心。”
“想让我不担心,你就好好的对自己。”容慕哲低头亲了谢明珠的额头一下,“想好了吗?”
“想好什么了?”谢明珠显然是没有反应过来。
“想好……什么时候嫁给我。”容慕哲温柔的笑着,眼底仿佛盛满了星光。
谢明珠差点就溺毙在这星光之中,“没……”
容少主伸手摸摸谢明珠方才哭过还红着的一张脸,“在这儿不要委屈自己。”
“想要什么想吃什么,都可以叫梧桐或者银杏来明楼说一声。”
“或者是你觉得无聊想要下山玩儿,也可以找我。”
谢明珠不是真的小孩子,为此不由得问了一句:
“你不忙吗?”
“当然忙。”容慕哲笑着说出这句话,又凑近些对谢明珠道:
“不过呢,对于你,我还是有空的。”
莫名其妙被撩拨了一把的敏和公主:……
大概脸都烫的可以煮鸡蛋了吧。
两个人在这里头说了好些的话,等到如春过来通知用晚膳的时候,这才开了门一起出来。
穆川柏倒是没有叫谢明珠和容慕哲一起过来用膳,大概是料到了什么,于是将二人赶去跟徐宁娘一块儿用晚膳。
徐宁娘的院子里头,早就摆了满满一桌子的菜,都是谢明珠喜欢吃的。
话说回来,北宁王许臻言是明楼少主容无离的事情,盛京城那里头闹得沸沸扬扬,徐宁娘这儿也早就知道的。
而且皇后娘娘也知道自己的掌上明珠是因为什么才来这里的。
就算是下午这位明楼少主去了团团的院子里头她没有反对,可不代表她徐宁娘就十分满意容慕哲这个女婿。
只是,闺女终归是要嫁人的。徐宁娘如此疼爱谢明珠,也不外乎她以后能够找个好人家嫁了。
只是没有想到,她的团团找的人会是明楼少主。
徐宁娘不由得纠结起来。
这万一日后团团被欺负了,他们这娘家也不好出面压人啊。
虽然,虽然这小子确实是不错。
这个问题,徐宁娘终于是在吃饭的时候忍不住的问了一句。
“日后,你欺负团团怎么办?”
正喝汤的敏和公主差点没有被一口汤呛到:她……她娘亲怎么净是问这种奇怪的问题?
俗话说得好,丈母娘看女婿,那叫一个越看越喜欢,怎么到了自家娘亲这里头,倒是反了过来?
容慕哲知道徐宁娘的担心,也不过多解释,而是从怀里掏出来之前谢明珠还给他的墨玉。
“徐夫人请看。”
一来徐宁娘已经不是皇后,所以容慕哲改了称呼,唤作徐夫人。二来嘛,他倒是想要叫一句岳母的,但是他现在跟谢明珠还不是没有成亲嘛,所以只能叫徐夫人。
徐宁娘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就是当初他送给谢明珠的墨玉:“这块墨玉可是有什么玄机吗?”
容慕哲并没有说墨玉为什么回到自己的手里来,而是道:
“这块墨玉的持有者,为明楼未来的少主夫人所有。”
一听这话,徐宁娘算是明白过来了。
“原来,原来从那个时候起,你就看上团团了?”
徐宁娘当初就觉得这墨玉有古怪,却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看样子当初这位明楼少主盯着团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否则也不会轻易的将这块墨玉送出来。
璟懿皇后娘娘若是知道这位明楼少主盯了她的女儿两辈子,不知道会不会吓坏。
容慕哲点点头,表示徐宁娘说对了。
这下子,徐宁娘倒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人家八成盯着她的闺女很久了,否则也不会一开始隐姓埋名的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想来当初,也是为了得到她和那个人的认同,才会不顾一切的去了前线吧。
只是,徐宁娘心里头有个疑问。
“我想知道,团团自打出生的时候就没有离开过皇宫,你是怎么碰见她的?”
容少主将花灯会的事情说了。
徐宁娘听完,看向容慕哲的眼神都有些不对。
容少主笑的无奈且尴尬:他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要告诉未来丈母娘,我盯着你的女儿两辈子了这种话?
到时候别说叫他容慕哲把人娶回家了,八成连团团的面儿都不能见。
其实换位思考,容慕哲知道,他也会跟徐宁娘这样做。
假设有个人突然跟你说看上你两辈子,八成你会觉得这个人疯了要么就是有病,能给好脸色才奇怪。
所以,误会就误会吧,总比被人当成妖怪好多了。
餐桌上的气氛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最后还是谢明珠忍不住的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吃饭吃饭,再不吃菜就要凉了。”
其余二人这才动了筷子,餐桌上的气氛也算是见好。
用过午膳,徐宁娘看着容慕哲将自个的闺女带出去散步消食。
容少主表示被这样盯着,压力有些大。
好不容易离开了未来丈母娘的视线,容少主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谢明珠倒是忍不住的笑了,调侃他一句:
“怎么,千军万马之前也不变色的北宁王,现在倒是知道了紧张?”
容少主的目光带着幽怨,带着控诉:“你说,我这样子为了谁啊我?”
谢明珠乐不可支的抱住了眼前的少年郎,“我突然觉得,我能碰见你,是我的幸运。”
“我也是。”容慕哲伸手摸了摸谢明珠的发顶,又被后者一爪子拍开。
“头发乱了。”
“我给你梳。”
听了这话,谢明珠的脸一红,正待开口之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声。
转过头一看,正是大师兄慕忘忧。
“大师兄好。”谢明珠被容少主拉住手,没办法上前,只能冲慕忘忧笑着打了一个招呼。
“嗯。”
慕忘忧上前,低下头,将袖子里的一瓶药递给了谢明珠。
谢明珠拿过来一看,巴掌大的瓷瓶儿一只:“这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慕忘忧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尽量平稳自己的情绪:“这是我从师父那儿拿过来的药,治你你脚上水泡的。你记得一天换一次药,好的快一点。”
“原来如此,谢谢大师兄。”
谢明珠冲慕忘忧甜甜一笑,后者逃也似的回去了。
这让容少主很是不爽。
他的娘子,怎么可以冲别的男人笑?
慕忘忧一个人逃也似的回了院子,心跳的十分快。
方才那药,是他自己亲自配的,然后亲自磨的,最后亲自交到她的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