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太医,戚烟上前蹲下替谢明珠上药。
谢明珠扭到的那块都肿了,戚烟沾了药酒碰到的时候,谢明珠疼的忍不住皱了眉头。
等真正使劲上来揉开患处的淤血时,谢明珠疼的掉了眼泪,死死的咬住自己的下唇。
容慕哲心疼,二话不说递了一只露出来的胳膊:“疼就咬我。”
谢明珠想着方才的事情还气着呢,如今见男人自动靠过来找虐,也不客气,张嘴就咬了上去。
等谢明珠上完药,容慕哲的胳膊也被咬的溢出鲜血,留下来一个整齐的牙印。
梧桐上前替谢明珠擦了汗,谢明珠道:“去叫太医过来替定北侯瞧瞧。”
容慕哲赶忙拦下道:“不用了,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说着就要放下衣袖,却被谢明珠眼疾手快的拦住了。
“去叫太医!”
“是,公主。”梧桐领命退下,谢明珠拉着容慕哲坐在自己的身边,看着男人手臂上的伤口。
这才发觉自己确实是咬的狠了,可怜这人还一声不吭的。
一时半会儿谢明珠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等太医上来替容慕哲仔细上了药包扎好之后,才道:
“你方才怎么不出声……”
只要你出声了,我都会松口的。
容慕哲摇摇头,放下衣袖:“没关系的,那些年练武受的伤,比起这个,更加严重。”
“因而这也是小伤,算不了什么,公主无需太过担心。”
“可是……”谢明珠说到这儿,想起来那年花灯会上,这个人为了救她,替她挡了一箭的事情。
那一箭她看着都疼,这人还愣是一声不吭的抗到了明珠宫。
场景历历在目,仿佛还在昨天。
“没有什么可是,这是我……应该尽的职责。”
其实最后几个字,容慕哲本想说这是他应该做的。
是啊,本来就是他应该做的。
一时间话题难以继续下去,谢明珠心里头跟过意不去似的一样:
“中午在这儿吃顿饭。”
“你那公务歇歇。”
说了这么两句话,谢明珠的耳根子都红了。
容慕哲眼尖的看见,忍不住的伸手摸了一下谢明珠的发顶:“一切都听公主安排。”
谢明珠感觉自己的脸都红了……
午膳做的依旧是地道的江南特色菜肴,两个人这顿饭吃的比较沉闷,谁也没有主动开口,各怀心事。
好不容易吃完这顿饭,谢明珠逃也似的离开了桌面,只说要散步消食。
容慕哲看出来她的拘谨,也不多说,只说自己回了太守府处理公文。
谢明珠草草的应了,由戚烟扶着,在这后花园子里头转悠。
说起来这座府邸原是历代皇帝下江南所居住的,名唤宜园,内里奇花异草,怪石嶙峋,是个游玩的好去处。
就这样,戚烟扶了谢明珠说是散步消食,实际上谢明珠已经在同一个地方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了,戚烟想提醒都不敢提醒。
谢明珠现在脑子里头乱的很,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柔顺的发顶,想起来之前容慕哲的动作。
少年的动作很是轻柔,像是对待一个珍宝一般。
一时间谢明珠感觉自己就像是自己养的小雪狼,被人摸了一下头……
这厢谢明珠心事纷乱似有千千结,那头容慕哲倒是脸上含笑春风得意的进了太守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因为今天反算计了阮府一把而感到开心。
追风追影心里头倒是门清,知道能够让他们少主如此的也就只有敏和公主一人。
之前他们少主抱了人进去,后来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后来少主出来就这样了……
看样子这两个人有进展?
容慕哲想起来之前的动作,完全就是自己下意识的想要摸一下。
本以为他的团团会跟以前一样反抗,没想到居然红了耳朵不算,还红了脸。
这就说明,她心里头是有他的,对吧?
只是,怎么样才能让这别扭的小丫头敞开心门,是他现在需要做的事情。
说起来他也要谢谢阮家:若不是他们,也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出。
容慕哲想起来那个之前被谢明珠的人带走的丫鬟。
实际上那个丫鬟是他们早就安排好了的,不然怎么可能会那么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事情给抖了出来?
这说起来也是阮家自作孽。
这丫鬟因为性子好,人又软弱,加上又有几分姿色,所以经常被府上的丫鬟小厮给欺负。
加上之前她得了阮家主的青眼,春风一度后,原本按照规矩应该抬了身份做姨娘的,没想到这阮家姐妹俩左一个身份卑微右一个不配身份,这才叫阮家主打消了这个念头,也使得她在这阮府的位置越发难堪,经常有人玩笑的喊她一句“姨娘”。
而且又因为她得了阮家主的垂青,那些其他有姿色的丫鬟更加不会放过她,使得她的日子比以前的更加难过。
正好容慕哲的人发现了这一点,于是立刻告诉了容慕哲。
容慕哲一合计,承诺事后给这丫鬟一笔银钱,让人远走高飞。
那丫鬟对于能够逃出来阮府这个人地方十分的高兴,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发了毒誓。
就这样,这丫鬟就成了容慕哲埋在阮府的一颗棋子。
只是这颗棋子的表现实在是太好了。
一唱一和之下,捅出来阮家这等丑事。
容慕哲知道,那小厮被他下了软筋散,绝不可能会与那两姐妹发生什么……而他要的,也正是这样的效果。
只要这阮家姐妹俩被人抓到与那小厮衣衫不整的躺在同一张床上,就能叫世人认定三人有了首尾,到时候这名头她们想洗都洗不掉!
这样一来,以后这阮家的名声算是彻底的臭了。
别说以后想要算计他容慕哲,就算是把注意打到任何一家公子头上,也是不可能的了。因为她们姐妹俩注定在世人眼里已经是不洁不贞之人,要么一根白绫吊死,挽回家族声誉,要么长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这种惩罚,着实是狠。
——
阮府的事情很快就传的满城风雨,搞得阮府出门采买的小厮丫鬟都会被好奇的百姓拉住问几句,要么就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自打那天出了这等丑事之后,整个江南郡都在看阮家的笑话。
阮家老太太气的卧床不起,阮家主焦头烂额,关键时刻,阮家二爷出了个主意。
阮家二爷说,既然这两个人名声都这样了,还不如直接送给郡监做小妾,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些好处。
没想到这阮家主把阮二爷骂的狗血淋头,气的阮二爷直接去了老太太院子里哭诉。
这老太太也是比较偏爱小儿子的,不然也不会挪了聘礼给他这个主薄打通关系。
原本这阮老太太刚刚醒不久,听了这阮二爷的话,又是给气了个仰倒,一时间这院子里又是鸡飞狗跳一片。
府医过来看过之后,说老太太不能再受刺激,不然到时候可能真的会卧床不起。
也就是说老太太可能会中风!
阮二爷见得事情大了,只得回了自个的院子,叫了阮冉冉过来商量。
阮冉冉一开始死都要嫁容慕哲,后来想清楚之后觉得也是不可能了——对于她来说,与其做个寒门妻,还不如做个高门妾!
父女俩的话自然是瞒不过容慕哲的,容慕哲听后,只一句话:
“他阮家,八成都拿别人当傻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