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慕哲接了话继续道:“是了,方才我细细问过他们这四人,都说这老仵作家中夹壁内藏了三千两白花花的银子——要知道一个仵作月银不过二两,如何这么多银子?”
“而且着老仵作也是喜酒之人,每月的月银也就够他堪堪花完,有时候还要找别人借。”
试想,这么一个人,如何存下三千两银子?
可见其来路不明。
两个人在这儿又说了些别的话,那头去验尸的三人回来了。
虽然说正好是三个人对三具尸体,可是为了防止误判,这三个人愣是一块儿看一具尸体,看完了才继续看下一具。
不过这时间也算够快的。
谢明珠坐在一边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容慕哲问那三人:
“情况如何?”
三人中是老大的连休上前道:
“回侯爷,公主的话,死者汤克定是被人用绳子勒死的。”
谢明珠闻言竟是不小心打翻了一盘糕点,忙道:
“勒死?不是说上吊自缢吗?”
“不是,若是此人是上吊自缢,绳子的痕迹应该是向上,而不是向后。”
“而且属下一开始没有看见这个痕迹,正以为此人是畏罪自杀之前,看见了这人脸侧靠近下巴的位置,有几个半月牙形的伤口。”
“再与汤克定的指甲一比对,便知道了。”
知道汤克定是被人提前勒死然后做成自缢假象的。
“可是,本侯当初看见此人的脖颈处,伤口是向上的。”
“那凶手也是心细,用了女子所用的珍珠粉給抹去了这个痕迹,却独独漏了指甲的痕迹,这才叫属下得知了真相。”
“这么说来,那指甲的痕迹,定然是汤克定当初被人勒住脖子的时候,想要挣脱所留下来的痕迹。”容慕哲轻叩桌面道。
“侯爷说的不错。”
问完汤克定,容慕哲又问起了汤克定那名老仆人的死因。
“也是一样的死法,分毫不差。”
听完连休的回答,谢明珠道:“看样子是要坐实了这汤克定畏罪自杀了。”
“可不是嘛。”容慕哲应了这一句,示意连休继续说。
“关于这位曾应的死因……属下废了好大的功夫,才从曾应的后脑处找出来一根细如牛毛的针。”
连休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襟里头掏出来一样东西。
小心翼翼的放在了二人的桌子上,连休打开白布,里面赫然躺着一根针。
一根如连休所说的,细如牛毛的针。
“这般细小的针,若要打入后脑,必得借助外力。”
“比如说类似于弹簧匣子的东西。”
曾应说完,容慕哲托着下巴,想了一会:
“你们身处明楼,可知道这种手法,有多少人知道?”
“回侯爷的话,这种手法的人不多,但是能够打造这种匣子的,也唯有江湖中的木氏一族。”
“木氏一族擅长机关,能做出来这东西也正常。”容慕哲示意追影收好这根针,又道:
“可是本侯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木氏一族后来因为意图暗杀明楼现任掌门容剑,从而全族在十年前被血洗了。”
“侯爷说的不错,正是如此。”连休压住心里的震惊,继续回话:
“如今看来,杀了曾应的人,应该与木氏一族有关联。”
“否则他也拿不到这么好这么精巧的东西去杀人灭口。”
看样子这江南郡里头藏着的人不少啊。
送走连休三人,谢明珠转头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木氏一族的事情谢明珠也算是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会跟现在的事情扯上关系。
如今这江湖里头的那些恩恩怨怨她又不清楚,如今又扯到了,故而谢明珠才会有此一问。
容慕哲认真的看了她一眼:“我来负责,你自己该干嘛干嘛。”
这意思就是说谢明珠该吃吃该睡睡,别为这些事情操心。
觉得自己有些被嫌弃的敏和公主:……
再一次的恨了自己的年纪。
“说起来,昨夜微臣派人送了折子给陛下。”
谢明珠竖起耳朵仔细的听:“写的什么?”
“请陛下派了之前教导公主的人前来教导公主。”
听了这话,谢明珠道:“你是不是觉得本公主很烦?但是碍于父皇的面子,你才容忍的?”
“否则以你的个性,怕是早就把我这样的丢出去罢。”
被冤枉的容少主:天地良心,他只是不希望她整天跑来跑去的,万一碰见刺客怎么办?
于是,容少主苦口婆心的解释中……
——
太守府内倒是气氛甚好,可是在宋标所在的郡监府上,气氛倒是凝重几分。
宋标阴了一张脸站在书房内,背后跪了几名看不清容貌的黑衣人。
“你的意思是,敏和公主特意去了趟明楼在江南郡的分堂?就为了求个仵作?”
“是这样的,大人。”其中一人低头回话,声音略小,生怕触了宋标的眉头。
明楼的仵作……想来也应该查出来那根无影针了罢。
而且之前亦是有人前来回话,说这两个人正在全力追查真凶。
只是这两个人怕是没有想到,真凶是他宋标。
他不仅要做这江南郡的一言堂,也觉不允许有人对他指手画脚!
他能杀一个汤克定,就能杀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
而这下一个要死的,便是这脑子一根筋的郡尉陆子义。
陆子义此人脾气甚是不好,若是人家在饭桌上激他几句,怕是也得被他掀了桌子。
只是眼下敏和公主和定北侯已经查出来了这一层,若是真的查到他的身上,那么他也就全完了。
先不要说定北侯不会放过他,这明武帝八成连他碎尸万段都不解恨。
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移花接木。
唯有让陆子义落实了喝酒打人乃至坏透的名声,才有可能被谢明珠盯上。
只不过……哪怕他糊弄得了谢明珠,却也糊弄不了其他人。
所以,这事情,得提早解决了才放心。
日子也才放心。